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我第一次遇见林霜。她拖着个大行李箱站在高架桥下躲雨,浑身湿透,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我刚送完一车货从机场回来,看到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停了车。
“去哪?”我摇下车窗问她。
她报出地址,正好在我回东区的路上。车上,她告诉我刚从深圳回来,男朋友劈腿,工作也丢了,只好回平城投奔亲戚。
那时她二十五岁,眼角还带着未干泪痕,却笑得异常明亮:“没关系,一切从头再来。”
后来的一切都顺理成章。我比她大五岁,跑运输攒了些钱,她说想要一个家,我就在在东区买了套房,房产证上只写了她的名字。她说恐婚,我就答应先结婚,不领证。去年,她说我弟弟陈洵没个正经工作,一直这样对我影响也不好,我就托关系让他在朋友网吧当网管。
现在回想起来,所有的线索早就有迹可循。半年前开始,林霜总是加班到很晚,手机也设了密码。两个月前,我发现陈洵突然阔绰起来,换了新手机,还说要报什么电竞培训班。而我,因为接连接手了几条长途线路,在家时间越来越少,也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有些亏欠林霜,她要什么我都尽力满足她。
最可笑的是,一周前我出车时,陈洵还来送我,信誓旦旦地说:“哥,你放心跑车,嫂子有我照应着呢。”
是啊,照应到床上去了。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林霜已经报了警。最近的派出所就在小区物业办公室旁边。没几分钟警察就来了,出警的民警老周我认识,去年小区消防演练时还一起喝过茶。
到了派出所,老周先让人带陈洵去洗手间止血,然后给我倒了杯水,说道:“消消气,事情总要解决。”
我一口气喝完水,才把刚才的事说清:林霜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三年,没领证;房子是我在东区买的,写的她名字;贷款我还;陈洵是我弟,在网吧当网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俩趁我不在家搞到一起了。
老周听我说完,叹了口气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但你先动了手,这就复杂了。”
另一边林霜正在做笔录,哭得梨花带雨:“我和陈洵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他今天来帮我修电脑,我脖子酸,他帮我按摩一下而已。陈屿就突然冲进来打人…”
做完笔录,老周把我们叫到一起,说道:“先调解,你们愿意吗?”
林霜点头。陈洵捂着鼻子也点头。
我说:“调个屁。”
老周看我道:“不调解就立案,你动手是事实。”
我咬牙:“立就立。”
最后我还是在老周的劝说下,硬着头皮进了调解室。
调解室不足十平米,墙皮发黄,空调嗡嗡响。我们仨坐成三角:林霜和陈洵一排,我对面。
老周问:“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林霜说:“我和陈屿在一起三年,没领证。”
老周“哦”了一声:“那就是同居。”
我反驳道:“我们是夫妻。”
“我不是你老婆!陈屿,我们领证了吗?啊?有那张红本子吗?没有!什么都没有!你算我哪门子的老公?”
老周皱着眉,重重地咳嗽了一声,他敲了敲桌面,说道:“林霜,控制你的情绪,现在只谈案件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