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我没胃口,泡了碗方便面,吃了两口就放下了。面条的油腻混着心里的土腥味,让人恶心。写作业时,台灯的光有点晃,我伸手去调灯座,指尖突然碰到了什么软东西。低头一看,是一根浅棕色的头发,缠在灯座的螺丝上——不是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是纯黑色的,而且这么长,至少有30厘米,我从来没留过这么长的头发。
我把头发扯下来,放在手心。头发发梢有点卷,还沾着一点细土,和口袋里的、地上的泥印颜色一模一样。指尖捏着头发,能感觉到一丝凉意,像捏着冰丝。
“到底是谁啊?”我对着空气小声问,声音发颤。高三的压力已经够大了,为什么还要遇到这些奇怪的事?我想起房东签合同时说的话:“之前住这儿的也是个高三女生,叫林晓,去年这时候搬的,说住得不舒服。”难道是她留下的?
写到十一点,我听见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昨晚一样,是晾衣绳晃动的声音。我屏住呼吸,慢慢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条缝。
院子里空无一人,晾衣绳却在晃,没有风,它晃得很有节奏,像有人在拉。月光从云里钻出来,把晾衣绳的影子投在院墙上,影子拉得很长,细细的,像一只手,正朝着我的窗户伸过来,指尖快碰到玻璃了。
我赶紧把窗帘拉严,后背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后颈突然一阵发凉,像有人对着我吹了口气,凉意在肩膀上散开,像贴了块冰。我猛地转头,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衣柜的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像一张嘴,等着我进去。
我想起早上那件冰透的校服,想起丢失的纽扣,想起张奶奶躲闪的眼神。也许,我该搬出去了。可父母在邻市打工,我要是搬走,又能去哪里住呢?
迷迷糊糊间,我好像听见衣柜里传来“咔嗒”一声,是衣架碰撞的声音。我想起来看,可身体像被灌了铅,怎么都动不了。只能任由那股凉意,从后颈慢慢蔓延到全身,像掉进了冰水里,连呼吸都带着冷意。
2
不知过了多久,后颈的凉意才慢慢淡下去,像冰块化了。我终于能抬起手,指尖还僵着,碰了碰脸,全是冷汗,黏在皮肤上发紧。
房间里很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还有……衣柜里隐约的“窸窣”声,像有人在翻衣服。
我扶着书桌慢慢站起来,腿还是软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衣柜的门缝比刚才更宽了,黑漆漆的缝隙里,透出一股比房间低好几度的凉意,混着淡淡的霉味——和早上校服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我停在衣柜前,手指悬在柜门把手上,没敢碰。木头把手看着就凉,我能想象到指尖碰上去的瞬间,那种冰意顺着胳膊窜上来的感觉。
“就看一眼,看完就关上门。”我小声跟自己说,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柜门。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衣柜里的衣服乱了——我昨晚明明把外套叠好放在最上面,现在却散落在中层;裤子挂在衣架上,却转了个方向,裤脚对着柜门;而我的校服,本该挂在最左边的衣架上,现在却被挪到了最右边,还和一件陌生的校服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