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终于决堤，为了这腹中无辜的骨肉。
我不能死。
更不能，让他（她）陪着我一起死。
张淮想让我做他的傀儡，任他摆布？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在深宫之中柔弱的和亲公主？
我摸着小腹，冰冷的血液开始重新沸腾。
想让我死，那就看看谁先下地狱。
02
我捂着嘴，又一阵恶心冲上喉咙。
“公主，您……”侍女青儿扶住我，满眼忧心。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惊慌。借口孕吐带来的不适，我终日缩在营帐内，谢绝一切“探望”。
这给了我绝佳的喘息之机。
透过帐篷的缝隙，我冷眼观察着这个营地。
活着的人，眼神麻木，像一群被圈禁的牲口。
伤兵的呻吟声从未断绝，混着腐烂的恶臭，在风沙中飘散。
物资见底，每天都有人为了一口水、一块干饼打头破。
而张淮的心腹们，却个个油光满面，中气十足。他们巡视营地，手中的鞭子肆意抽打在那些表露不满的士兵身上。
怨气，像地下的岩浆，无声地翻滚。
张淮，这个把我推入深渊的男人，他要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和亲任务。他要掌控一切，要一支绝对忠于他的私兵！
我必须找到一个突破口。
我让青儿将我仅剩的一点伤药，和一支藏在袖中的金钗，送去了陈校尉的营帐。
陈校尉是送亲队伍里，除张淮外军职最高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敢在张淮面前皱眉的人。
青儿回来时，眼眶是红的。她说陈校尉的亲兵伤得极重，却连最基本的麻布都分不到，陈校尉收下了药，却退回了金钗，只是对着我的营帐方向，遥遥一拜。
有门。
但还不够。他忠于职守，却还不敢背叛。
希望的火苗刚燃起，就被一盆冰水浇灭。
张淮又来了。
他掀开帐帘，那张脸带着令人作呕的微笑。
“公主殿下，身体可有好转？”他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我的小腹上。
“我已想好万全之策。我们就对外宣称，公主您水土不服，不幸染上恶疾，需在此地静养。”
“等……时机成熟。”
我清楚他指的是什么。等我生下这个孩子，他就能拿着这个“孽种”大做文章，将我彻底捏在手心。或者他有更恶毒的计划，比如用这个孩子的性命威胁我……我不敢想。
“一切，但凭张副使安排。”我垂下眼，声音沙哑，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得逞地笑了。
几天后，营地爆发了最激烈的一次冲突。
斥候在几里外发现了一处渗水的小水潭，水源虽小，却足以救命。
可当取水队抬着水囊回来时，却被张淮的人拦了下来。
“张大人有令！水源优先供给官员，其余人等按需分配！”
一个士兵嘶吼道：“我弟弟快渴死了！就一口！就一口！”他冲上去，想抢一个水囊。
“砰！”
张淮的心腹一脚将他踹翻，皮鞭狠狠抽下。“不知死活的东西！”
血溅当场。人群的愤怒被点燃，混乱一触即发。
就是现在！
我掀开了营帐。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扶着青儿，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华丽的嫁衣虽已破损，但公主的威仪，却在我身上重新凝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