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浑身一僵,手机差点滑出去。

“你是谁?”

“一个能帮你的人。”他顿了顿,“你说,想不想要个机会?”

“什么机会?”

“延长生命的机会。”他说,“不是化疗,不是放疗,是真正能让你多活几年,亲眼看着儿子上大学,带老婆去北京看升旗的机会。”

我冷笑:“骗子都学会打感情牌了?”

“我不是骗子。”他声音平静,“我知道你昨天兑的奖,知道你今天做的胃镜,知道你老婆在菜市场买五花肉还价三毛钱。这些,警察都查不到,对吧?”

我后背发凉。

他说的没错。

王秀买肉还价,我亲眼看见的。

胃镜报告,我还没给任何人看。

奖金到账,银行短信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你到底是谁?”我声音发抖。

“一个和你一样的人。”他说,“也曾站在江边,攥着检查单,以为这辈子完了。直到有人给了他‘机会’。”

“代价是什么?”我忽然问。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你还有半年,我们给你三年。但这三年,你得为我们做一件事——很简单,开车。”

“开车?”

“对,接送一些‘客人’。不分白天黑夜,不问去哪,不看后视镜。你只管开,其他,不用管。”

“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你回家,化疗,痛苦半年,然后闭眼。”他说,“你老婆会抱着你的照片哭,你儿子会把清华梦收进抽屉。就这么简单。”

我握着手机,看着江面。一艘货轮缓缓驶过,汽笛长鸣,像在送葬。

“我……能考虑多久?”

“二十四小时。”他说,“明天这时候,同一个号码,等你答复。别报警,周建国——我们能知道你生病,就能知道你打给谁。”

电话挂了。

我坐在车里,久久不动。

风从车窗灌进来,吹得我额头的冷汗干了,可心里更冷。

三年。

我能送周磊上大学,能带王秀去北京,能看着他穿上学士服,能听她说“天安门的旗升起来时,真红啊”。

可代价是——不问、不看、不回头。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村里有个疯老头,总说“夜里别坐黑车,车上拉的不是人”。我嗤之以鼻,现在却浑身发毛。

可如果,这辆车,是我唯一能多陪家人三年的路呢?

我发动车,回家。

王秀果然做了红烧肉,油光亮亮地在碗里晃。她见我进门,笑着说:“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穿这么整齐。”

我勉强笑笑:“兑个奖,得正式点。”

“中了多少?”她夹了块肉放我碗里,“够买辆新车不?”

“够。”我说,“够买好几辆。”

她笑出声:“吹牛不上税。”

我没反驳。低头吃饭,肉很香,可我嚼着嚼着,喉咙发堵。

周磊从房间出来,看见我,愣了下:“爸,你今天……挺帅。”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泪。

“书包里有本新习题集,”我说,“你不是说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