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军!帝都密报…朱、朱砂姑娘她…” 探子牙齿打颤,几乎说不下去。
“说!” 我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地上,溅起一片泥点。
探子猛地一哆嗦,头埋得更低,声音带着哭腔:“她…她成了敬帝…新封的贵妃!三日前…三日前已…已册封入宫!”
“贵…妃?” 两个字从我齿缝里挤出,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和滔天的怒火。营帐内死寂一片,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咆哮的声音,冲撞着耳膜。
眼前瞬间闪过无数画面:桃树下她羞涩的笑颜,篝火旁她按着我的手说“烧进去”,她珍惜地抱着那枝桃花的样子…最后定格在锦囊里那缕头发和“别等我了”的残句。
骗子!
都是骗子!
原来那些温存,那些誓言,都是假的!都是她攀附权贵的垫脚石!敬帝的贵妃?哈哈!多么尊贵!多么荣耀!她用我的真心,换来了锦绣前程!
“啊——!” 野兽般的嘶吼从我喉咙里爆发出来,我猛地掀翻了沉重的案几!笔墨纸砚、军报地图哗啦啦散落一地。狂怒像失控的野火,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滚!都给我滚出去!” 我抽出佩剑,疯狂地劈砍着帐内一切能碰到的东西!木屑纷飞,布帛撕裂。将士们惊恐地退到帐外,无人敢靠近。
当营帐内一片狼藉,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时,一个念头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要亲眼看看!看看她穿着贵妃的华服,坐在仇敌身边的样子!看看她眉间那粒为我红过的朱砂,如今又是为谁而艳!
当夜。没有亲卫,没有计划。我像一头发疯的困兽,只带着一把浸透血气的长刀,一身被怒火烧灼的孤勇,趁着夜色,如同鬼魅般潜入了守卫森严的帝都,攀上了那堵曾被她凝望的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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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不知何时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湿了我的头发和夜行衣,黏腻地贴在身上。宫墙高耸,如同巨兽的脊背。我伏在湿滑的琉璃瓦上,目光如同鹰隼,穿透雨幕,死死锁住远处灯火通明的高台——那是敬帝新修的观星台。
然后,我看到了她。
雨水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那抹刺眼的、华丽到令人窒息的身影。
她站在那里,被几个宫女簇拥着。不再是记忆中素净的白衣,而是层层叠叠、金线银线织就的七重纱衣!在宫灯的映照下,流光溢彩,华美得如同神妃仙子。乌黑的发髻高挽,簪着凤钗步摇,珠翠环绕,在雨中闪着冰冷而昂贵的光。那张曾对我绽开过纯净笑容的脸,此刻敷着最上等的脂粉,精致得如同玉雕,却毫无生气,只剩下一种空洞的、被权力精心雕琢后的美。
她…真的是朱砂?那个在殉葬坑里向我讨要桃花的、眼睛像寒潭一样清澈的少女?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涌上喉头,被我死死咽下。怒火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屈辱感,像毒藤般缠绕住心脏,越收越紧。
“呵…” 一声冰冷的、带着无尽嘲讽的嗤笑从我喉咙里滚出来。我再也按捺不住,从藏身的阴影里猛地站起,几个纵跃,如同扑食的猎豹,精准地落在高台边缘,距离她不过数丈之遥!守卫的惊呼和拔刀声瞬间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