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如此。
重生不是恩赐,而是债主上门,逼她亲手清算自己留下的血债。
角落的阴影无声地涌动,那股非人的寒意愈发浓重,空气凝滞得像一块冰。看不见的存在似乎正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在她身上,审视着她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虞归晚舔了舔尖尖的虎牙,草莓的甜腻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气。她弯腰,不是去扶那个快要被诅咒吞噬的继承人,而是捡起了那只滚落在地的金碗。
沉甸甸的,做工精细,碗沿内侧刻着细小的李家徽记和祈福的符文——祈求她虞归晚当年赐下的“恩泽”能永佑家族。讽刺得让人发笑。
她用指尖弹了一下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叮”。
“啧,成色还行,熔了应该能卖几个钱。”她语气平淡,像在评价菜市场的一块猪肉。
地上,李晟的抽搐微弱下去,瞳孔开始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般的声音。诅咒的符文已经爬上了他的侧脸,狰狞可怖。
“救……祖宗……求……”他挤出最后一点气音,手指无力地抓挠着地面。
虞归晚没看他,目光却落向房间那片最浓重的阴影,仿佛能穿透虚无,与那双冰冷的非人眼眸对视。
“寂灭,”她开口,叫出了那个藏在阴影里的名字,声音里没有祈求,而是理所当然的指令,“别让他死在这儿,脏。”
阴影凝固了一瞬。
随即,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金色细线从阴影中射出,精准地没入李晟的眉心。他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喉咙里的异响戛然而止。皮肤上疯狂蔓延的符文像是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虽然依旧漆黑狰狞,却暂时停止了扩张。
李晟涣散的眼神凝聚起一丝微光,巨大的痛苦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压制,他瘫在地上,只剩下剧烈喘息的能力,看着虞归晚的眼神如同看着真正的神魔。
虞归晚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棒棒糖的塑料棍几乎要戳到李晟的鼻尖。
“听着,小李子,”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冻结血液的冷漠,“救你们李家,不是不行。”
李晟眼中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
“但是,”虞归晚的话锋像淬了冰的刀,“代价你付不起。”
她用塑料棍轻轻点了点那些凝固的符文:“这玩意儿,是我当年心情不好随手画的。解,麻烦得很。我要你们李家现存的所有祖产地契、旗下最大三家公司的绝对控股权、还有你们家祠堂供桌底下埋着的那个紫檀木盒子。”
李晟的呼吸骤然停滞,眼睛瞪得几乎裂开。这些条件,每一条都是在刨李家的根!尤其是那个紫檀木盒子,那是家族最核心的秘辛,她怎么会知道?!
“不……不可能……”他嘶声道。
“那就等着全家烂透臭绝呗。”虞归晚无所谓地站起身,拍了拍睡衣上看不见的灰,“滚吧。带着你的碗——”她一脚将那只金碗踢到他手边,“……和你的遗言。”
她走到门口,拉开门,做出送客的姿态。楼道里浑浊的风吹进来,冲淡了些屋里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