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挣扎着,巨大的恐惧和虞归晚提出的可怕条件在他脑中疯狂撕扯。他看着门口那个慵懒倚着门框、叼着棒棒糖的少女,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刚才提出的不是要鲸吞一个百年豪门的条件,而是今晚要不要多加个菜。
角落的阴影里,那股寒意波动了一下,似乎对她提出的“紫檀木盒子”略微在意。
李晟猛地咳出一小口发黑的淤血,符文在皮肤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时间不多。灭门的惨象在他眼前晃动,父亲、叔伯、堂兄弟姐妹……一个个皮肤浮现黑纹,吐血而亡……
他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那只金碗,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
“我……”他喉咙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磨着血沫,“我……需要请示……”
“哦?”虞归晚挑眉,“那就找个能做主的来。我的时间,”她顿了顿,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很贵的。”
她不再看地上狼狈如狗的男人,转头对着那片阴影懒懒道:“寂灭,扔远点。看着碍眼。”
阴影无声地蔓延,如同潮水般卷过地面。李晟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惊呼,就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力量裹住了他,视线天旋地转,下一秒,他和他的金碗已经被毫无声息地“送”到了楼下冰冷的垃圾桶旁边。
楼上的房门“砰”地一声关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虞归晚走回房间中央,嘴里的棒棒糖咬得咔咔作响。
角落里,阴影缓缓凝聚,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逐渐显现轮廓。墨色长发如瀑,肤色冷白,五官俊美得不似凡人,唯有一双眼,是沉寂了千年的寒潭,毫无波澜。他一袭玄色古袍,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与威压。
寂灭。她的守护灵,或者说,监视者。从她百年前最鼎盛时便存在,至今依旧。
他看着她,声音冷澈:“你要那个盒子?”
虞归晚把咬碎的糖块咽下去,拍了拍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保镖们惊慌失措地扶起垃圾桶边烂泥一样的李晟。
“是啊,”她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李家拿我的东西拿了一百年,该连本带利还回来了。那盒子里,可是有好玩的。”
她转过身,背对着窗外混乱的夜景,看向寂灭。
“而且,我不把他们剥皮拆骨,榨干最后一点价值,怎么对得起他们‘太奶’叫得那么情真意切?”
寂灭沉默地看着她,千年不变的冰冷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东西。
虞归晚伸了个懒腰,年轻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
“好了,”她语气轻快起来,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戏看完了,该干正事了。冰箱里好像还有盒酸奶,再不吃要过期了。”
她赤着脚,啪嗒啪嗒走向那个嗡嗡作响的老旧冰箱, humming起不成调的小曲。
仿佛豪门诅咒、灭门惨案、百年的仇恨与算计,都不如一盒临期酸奶来得重要。
窗外的夜,还很长。
而李家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冰箱门发出沉闷的呻吟,虞归晚弯腰拿出那盒边缘有些鼓胀的酸奶,戳开盖子,舔了舔。酸涩冰凉的口感让她十八岁的味蕾打了个激灵,却也奇异地压下了心底那点因百年仇怨泛起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