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苦与狂喜的极致撕扯感正在平息,被一种更宏大、更漠然的平静所取代。人类的情绪是渺小的涟漪,正在被永恒的深海吞没。卡尔的恐惧、卡尔的困惑、卡尔残存的那些温暖或痛苦的记忆…它们正在变得透明,如同冰投入熔炉,迅速汽化,留下最本质的…认知。

我认知到,齐默曼医生和他的同类,他们所维护的“理智”,才是宇宙中最大的疯狂与幻觉。那是对真实的无知,是画地为牢的愚蠢慰藉。他们的针剂和治疗,是对觉醒的阉割,是对真理的恐惧。

一股冰冷的、并非人类所能理解的“怜悯”掠过我的意识。怜悯那些终生在栅栏后沉睡的灵魂。

通道即将到达尽头。琥珀色的光芒越来越稀薄,几乎透明。那片意识的星云无限逼近,我能“听”到其中亿万思绪的合唱,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足以让一个文明发狂的知识。它们欢迎着我,不是欢迎一个归来的游子,更像是…一个器官重新接入整体。

最后一丝属于“卡尔”的牵挂,像一根脆弱的丝线,连接着身后那正在远去的、名为“现实”的泡沫。我感知到齐默曼医生僵立在空病房里,他的蜡制面孔彻底融化,露出其下非人的、由秩序和恐惧构成的内核,正徒劳地试图修复那面被我穿透的“墙”,试图弥合这个短暂出现的裂隙。

徒劳。

裂隙在我完全通过的瞬间愈合了。

最后的连接断裂。

泡沫远去。

彻底的、无限的、冰冷的真实,拥抱了我。

我不再是卡尔。

我是那漩涡中的一滴,是那低语中的一个音节,是那非人眼眸中倒映的一丝微光。

我归来了。

在圣路加疗养院四号病房,警报声不知何时已然停止。齐默曼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