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好像只剩下一片废墟。而在废墟之下，埋葬着我们共同的、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苏婉的出现，像一颗精心打磨的钻石，骤然投入这潭压抑死寂的污水里，折射出刺眼却虚伪的光芒。
她是傍晚时分来的。门铃响起时，我正跪在客厅一角擦拭一个古董花瓶的底座——顾宸要求必须每天擦拭一遍所有陈列品。凯撒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冲向门口。
顾宸亲自去开的门。我从花瓶的倒影里，看到他脸上竟浮现出一种近乎温和的神情，虽然转瞬即逝，但仍刺目得让我手指一颤。
“宸哥，没打扰你吧？”女人的声音娇柔甜美，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刚好在附近见客户，想着你大概还没用餐，就冒昧过来了。”
“怎么会。”顾宸侧身让她进来，“吃了没？没吃让厨房多加几个菜。”
“还没呢，正好蹭饭。”苏婉笑语嫣然，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她穿着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妆容精致，仪态万方。目光扫过空旷冰冷的客厅，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轻蔑。
我下意识地想把自己缩得更小，手上的抹布仿佛有千斤重。
“这位是？”苏婉微微挑眉，看向顾宸。
顾宸甚至没看我一眼，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件家具：“新来的佣人，笨手笨脚的，还在调教。”
“哦？”苏婉拖长了语调，走到我面前，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上下打量着我，即使我跪着，也能感受到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是挺嫩的。宸哥，你现在也用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做家政了？”
她的语气带着玩笑，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顾宸嗤笑一声：“便宜罢了。”
两个字，像两把冰锥，狠狠扎进我心里。
苏婉似乎满意了，不再看我，转身又挽住顾宸：“走吧，我去看看你酒窖里那支帕图斯还在不在，今天想喝一点。”
他们相携着走向餐厅，凯撒摇着尾巴跟了过去。我被独自留在冷清的客厅，空气中还残留着苏婉身上昂贵的香水味，混合着顾宸的雪松气，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氛围。
那晚的晚餐，我被命令在旁边侍立布菜。
长长的餐桌，顾宸坐在主位，苏婉坐在他右手边。菜肴精致，烛光摇曳，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们聊着我听不懂的商业并购，聊着共同认识的某某总，聊着即将举办的某个拍卖会。
苏婉笑语盈盈，不时用公筷给顾宸夹菜，眼神里的爱慕几乎不加掩饰。
顾宸虽然话不多，但态度是松弛的，甚至偶尔会回应苏婉几句玩笑。
我像个透明的幽灵，端着沉重的银质餐盘，站在顾宸身后稍远的地方。手臂酸麻，胃里因为饥饿和紧张隐隐作痛。食物的香气折磨着我的神经。
“……说起来，城东那块地，听说宏远那边也很有兴趣，宸哥你得小心他们使绊子，他们那个李总，出了名的不择手段。”苏婉状似无意地提起。
顾宸切牛排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微冷：“跳梁小丑罢了。”
“还是小心为好。”苏婉倾身，压低声音，“我听说他们好像拿到了什么内部消息，对我们的底价很清楚似的……”
顾宸没说话，只是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面前的酒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