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霏头也没回。
“拆开。”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没有多余的温度。
小雅动作麻利地拆开那个普通的快递盒，当看到里面那件洗得发旧的亚麻衬衫时，她愣住了。
“陈总……是……一件旧衬衫。”
陈霏终于转过身，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她走过来，拿起那件衣服。
入手是粗糙的亚麻质感，款式老旧，甚至连扣子都有些松动。
她眼神里的最后一丝期待，也熄灭了。
她以为姜禾会寄来一件惊世骇俗的设计，至少也要是一幅技艺登峰造极的绣品。
结果，就是这个？
“呵。”
一声轻微的、带着极度失望的冷笑，从她唇边溢出。
“看来，我高估她了。”陈霏将衬衫扔回盒子里，动作里带着一丝不耐，“被男人伤了心，就连脑子也一起丢了。她以为这是什么？行为艺术吗？”
“那……这个怎么处理？”小雅问道。
“退回去。”陈पेयी然下令，“附上一张我的名片，告诉她，以后不要再把这种废品寄到我这里浪费时间。”
“是。”
小雅抱起盒子，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那一刻，陈霏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迟疑。
“……等等。”
小雅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只见陈霏正死死地盯着那个盒子，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惊疑不定。
刚才，就在助理转身的瞬间，办公室顶棚的射灯光线，恰好扫过了衬衫胸口的那一抹青绿。
那一瞬间，那截竹笋上的“露珠”，竟然反射出了一点刺眼的光！
幻觉吗？
陈霏快步走过去，重新从盒子里拿出那件衬衫。
她将衣服摊在办公桌上，凑近了仔细看。
没错，那只是一截刺绣，针法……似乎也没什么特别。
可当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触碰到那截“竹笋”时，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从指尖窜遍全身！
那不是丝线的冰冷触感。
而是一种……生命的脉动！
陈霏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脸上那座万年冰山，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这一次，她用整个手掌，覆盖住了那片小小的刺绣。
闭上眼。
轰——！
她的脑海里，不再是冰冷的办公室。
而是一片春雨过后的黑色沃土，一截青翠的竹笋，带着决绝的、一往无前的力量，猛地顶开头顶的石块和泥土，带着一身的露水和泥泞，倔强地、贪婪地呼吸着第一口新鲜空气！
那股不屈不挠的、旺盛到野蛮的生命力，通过薄薄的布料，清晰地传递到她的掌心！
这不是刺绣！
这是活的！
陈霏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掌，又看了看桌上那件平平无奇的衬衫，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的神色。
她做了二十多年的时尚主编，见过全世界最顶级的珠宝、最华美的面料、最富想象力的设计。
但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给她带来此刻万分之一的震撼！
那些东西，是美的。
而眼前这个，是“神”的。
“小雅！”她的声音变得嘶哑而急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