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子嗡嗡作響。
一百万？
就为那件被高朗嫌弃了无数次的亚麻衬衫？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
“衣服我不卖。”我定了定神，说，“霏姐，钱是好东西，但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那是我反击的号角，我想留着。”
陈霏在那头笑了，笑声里满是赞许：“好！有骨气！衣服我给你留着。不过，你现在需要一个真正能配得上你手艺的地方。我给你个地址，你去那里，找一个姓秦的老头。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上那个陌生的地址。
它位于江城的老城区，一个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我的新生活，似乎就要从那里开始了。
第5章 怪人师父，和他的“百鸟朝凤”
按照地址，我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了一间破旧得仿佛随时会塌掉的苏式小楼前。
门头上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匾，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依稀能辨认出“秦氏绣坊”四个字。
这里就是陈霏说的，能配得上我手艺的地方？
我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灰尘、旧木头和某种香料的味道扑面而来。
屋子里很暗，光线被窗外疯长的爬山虎挡住了大半。
一个头发花白、身形瘦削的老头，正背对着我，坐在一张巨大的绣架前。他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一根针，动作慢得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
“谁？”
他头也没回，声音苍老沙哑，带着浓浓的不耐烦。
“秦师傅您好，我是姜禾，陈霏姐介绍我来的。”我恭敬地说。
“陈霏？”老头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转过身，用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哼，她那个只认牌子不认手艺的女人，居然还知道我这个老东西。”
他的目光在我的棉布裙子和帆布鞋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现在的小丫头，不好好学电脑画图，跑我这儿来干什么？我这里不收学徒，你走吧。”
这就是陈霏口中“懂行”的老朋友？
我没有争辩，也没有离开。
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道：“秦师傅，能借我一根针，一束线，还有一块废布吗？”
秦师傅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从旁边的箩筐里随手抽出一块蓝色的土布，又扔过来一个针线包，没好气地说：“给你，弄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干活。”
我接过东西，没有坐下，就站在那片唯一从屋顶天窗透下来的光束里。
我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路上看到的一只停在电线杆上的麻雀。
然后，我睁开眼，穿针，引线。
《凤栖针法》的心法在脑中流转，指尖的“凤羽针”仿佛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整个绣坊里，只剩下丝线穿过布料时那微不可闻的“簌簌”声。
秦师傅本来没把我当回事，但渐渐地，他的脸色变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摘掉了老花镜，一步步朝我走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那块布。
我的动作不快，甚至很慢，但每一针落下，都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
不过一支烟的功夫，我停了下来。
我将那块蓝色的土布，递到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