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一只巴掌大小的麻雀，正歪着头，梳理着翅羽。它身上的羽毛蓬松而富有层次感，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
它就像下一秒，就要从布上飞走一样。
秦师傅伸出手，那双布满老茧、甚至有些颤抖的手，想要去触摸那只麻雀，却在距离布面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他不是在看一幅刺绣。
他是在看一只活生生的鸟。
“这……这是……”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针法……有魂！你……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我奶奶，叫姜素云。”
“姜素云……”秦师傅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一层水雾，“原来是素云姐的孙女……难怪，难怪……”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胳膊：“丫头，跟我来！”
他拉着我，走到那座巨大的绣架前，扯下了上面盖着的防尘布。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那是一幅巨大无比的刺绣画，上面绣着九十九只形态各异的飞鸟，牡丹、松柏、祥云，构图繁复，工艺精湛到了极致。
但在画面的正中央，却留着一大片空白，只有一个用金线勾勒出的、华美绝伦的凤凰轮廓。
所有的鸟，都朝着那个空白的中心，做朝拜状。
可它们，都是死的。
尽管技艺再高超，它们也只是一幅幅精美的图案，没有灵魂。
“这是我毕生的心血，‘百鸟朝凤’。”秦师傅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凉，“我绣了三十年，绣得出百鸟之形，却绣不出那一只凤的‘神’。所有的鸟，都在等它们唯一的王。可我……找不到它。”
他转过头，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丫头，你的针法，有‘神’。你能不能……帮我，唤醒它？”
第6章 修复龙袍，第一桶金到手
我最终在秦师傅的绣坊里住了下来。
他没有再提“百鸟朝凤”的事，而是把我当成了真正的传人来教导。
他把他几十年的经验、对各种丝线和面料的理解，毫无保留地传授给我。而我，也让他见识了《凤栖针法》的神奇。
我们成了忘年交。
这天，他拿出一件用黄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神色凝重。
“丫头，‘天工奖’要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不能总靠着陈霏，女孩子家，手上有钱，腰杆才硬。今天，我给你找了个活儿。”
他打开黄绸，里面是一件……破烂不堪的清代龙袍。
袍子上的金线大半已经发黑，面料有多处破损，最致命的是胸口那条五爪金龙的头部，被人为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龙眼的位置空空如也，显得死气沉沉。
“这是江城收藏家协会的会长张老板的东西，请了国内外好几个修复大师，都说没救了。”秦师傅说，“他们只能用传统的法子‘补’，补完也是个带补丁的死物。张老板的意思是，让我试试。”
我看着那件龙袍，皱起了眉头。
秦师傅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我让你修它，不是让你当个普通的修补匠。丫头，你闭上眼，用你的心去‘听’，听听它在说什么。”
我依言照做。
我将手轻轻放在龙袍上，运起《凤栖针法》的心法。
一瞬间，一股冰冷的、带着一丝血腥味的帝王之气，顺着我的指尖传来。我仿佛看到了金銮殿的威严，看到了一个王朝的兴衰，也看到了这件衣服在岁月流转中所经历的屈辱和破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