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灯芯变色需留意:暖忆则金(如孩童笑、爱人相拥),冷忆则银(如离别、思念),痛忆则灰(如失去、伤病)。若遇异忆,芯现青色——此忆非寻常,或涉“雾隐谷”,需慎之,勿轻碰。
翻到最后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墨水都有些晕开,像被眼泪泡过,只写了半句话:“青川镇的雾,藏着……”后面的字迹被水渍糊住,结成了深色的斑块,无论阿阮怎么用指尖蹭、用软布擦,都看不清,只能隐约看到“忘忧”两个字的残笔,像是“忘忧灯”,又像是“忘忧草”。她对着那半句话看了很久,心里总觉得不安——师兄当年写下这句话时,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藏着”后面,到底是能让人忘记痛苦的宝贝,还是会让人万劫不复的陷阱?
“吱呀”一声,窗外传来一阵轻响,是檐下红灯笼被风吹得撞在了木架上,灯穗晃了晃,洒下几滴雨水,落在窗台上,发出“滴答”的声。阿阮抬头,见灯影里站着个穿灰布衫的小男孩,约莫七八岁,头发乱糟糟的,沾着点草屑,额头上还贴着块用布条做的简易纱布,纱布边缘渗着点淡淡的红,想来是磕破了头。他手里攥着个断了线的风筝,风筝尾巴上沾着点泥和草屑,风筝面是用粗纸做的,画着只小白兔,耳朵已经磨破了,露出下面的竹篾;眼睛是用红色颜料画的,也掉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红点,像兔子哭红了眼。
“姑娘,你能帮我寻个东西吗?”小男孩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怯意,眼睛却亮得像星星,一眨不眨地盯着阿阮,手指紧紧攥着风筝线,指节都泛白了,“我娘说,镇西头的拾光阁有位姑娘,能帮人找丢了的东西,不管是物件,还是……还是记不起来的事。”
阿阮起身开窗,一股凉意涌进来,带着雨后的青草香,还有远处溪水的潮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她看着小男孩单薄的身影,心里软了软:“丢了什么?”
“风筝。”小男孩把断了线的风筝举起来,胳膊有些细,能看到里面的骨头轮廓,袖子也短了一截,露出手腕上的红痕,像是被树枝刮的,“是我娘做的,昨天刮风,风筝被吹到后山去了。我娘说,那是她用我穿旧的衣服改的,布料软,风筝飞得稳。找不回风筝,就再也不给我做新的了。她还说,这风筝上的兔子,是照着我小时候的样子画的,说我小时候胖嘟嘟的,脸像兔子一样圆……”
说到最后,小男孩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圈也红了,他把风筝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宝贝,手指轻轻摸着兔子的耳朵,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把剩下的颜料蹭掉。阿阮看着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娘也常给她做风筝——竹篾是爹劈的,选的是后山最韧的竹子,劈好后还要用砂纸磨光滑,怕扎手;纸是娘从镇上买的桃花纸,薄而轻,颜色是淡淡的粉,风一吹就像要飘起来;颜料是师兄帮着调的,每次都把她的手染得五颜六色,像沾了彩虹,师兄还会笑她是“小花猫”。每次风筝飞高了,娘都会牵着她的手,笑着说:“阿阮的风筝,能飞到云上去呢,说不定能让天上的神仙,看看咱们阿阮多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