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任由他们欺负?"青禾跺着脚,手里捧着件打满补丁的旧棉袄,"再过几日就是您的生辰,连碗长寿面都未必能送来!"
沈微婉正在临摹《女诫》,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娟秀的字迹:"越是落魄,越要藏起锋芒。"她将写好的纸晾干,叠起来放进锦盒——这是要呈给太后的,那位先帝遗孀看似慈爱,实则与林家和萧家宗室关系密切,眼睛正盯着她的错处。
生辰那日,果然只有一碗清水面。沈微婉刚拿起筷子,殿外突然喧哗起来,林妙音带着一群宫女闯了进来,身后跟着个瑟瑟发抖的小太监。
"姐姐好兴致,"林妙音捏着帕子捂嘴笑,珠钗上的流苏晃得人眼晕,"妹妹刚得了消息,有人私通沈家旧部,想给姐姐送贺礼呢。"
她一脚踹在小太监膝弯,对方"噗通"跪下,怀里的信掉在地上。沈微婉扫了一眼,字迹潦草,写着"正月十五举事,以皇后为号"。
"这信你认得?"林妙音捡起信纸,声音陡然尖锐,"陛下早就说过,沈家余孽贼心不死,姐姐果然是他们的内应!"
沈微婉的指尖冰凉。这封信破绽百出,更像是有人故意伪造。她看向小太监,对方眼含泪光,飞快地眨了三下——那是沈家旧部约定的暗号,意为"有诈,速脱身"。
"淑贵妃说笑了。"沈微婉放下筷子,语气平静,"臣妾身处深宫,如何与边关联系?这信倒像是栽赃。"
"栽赃?"林妙音冷笑,"来人,给我搜!我就不信找不到证据!"
宫女们翻箱倒柜,将沈微婉为数不多的衣物扔得满地都是。青禾想阻拦,被推倒在地。沈微婉看着她们撬开妆台抽屉,拿出那个装《女诫》的锦盒,心沉到了谷底——里面除了字帖,还有父亲临终前的血书,写着"萧氏构陷,沉冤待雪"。
"找到了!"一个宫女举起血书,林妙音抢过来,脸上的笑容扭曲:"好啊沈微婉,竟敢私藏逆书,这就随我去见陛下!"
押往养心殿的路上,沈微婉看见宫道两侧的玉阶上,积雪正在融化,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砖。她突然想起父亲说过,太极殿的金砖是用苏州澄泥烧制的,每块值一两黄金,可再金贵的地,也藏不住肮脏的血。
萧彻正在批阅奏折,见她们进来,只抬了抬眼皮。林妙音哭哭啼啼地呈上血书:"陛下您看!臣妾就说她不安分,果然藏着这等东西......"
沈微婉跪在地上,不辩解,也不求饶。她看着萧彻拿起血书,指尖拂过父亲的字迹,那双手曾握着朱笔,判了沈家满门的死刑。
"这血书是真的。"萧彻的声音很轻,林妙音刚要欢呼,又听他说,"但笔迹是沈毅的,内容却未必是他的本意。"
他将血书扔回沈微婉面前:"你父亲被抓前,曾被灌过迷药,这是卷宗里的记录,淑贵妃没看过?"
林妙音的笑容僵在脸上:"陛下......臣妾......"
"后宫不得干政,更不得私设公堂。"萧彻的目光扫过她,带着寒意,"淑贵妃禁足景仁宫三日,抄写《女诫》百遍。"
林妙音不敢反驳,恨恨地瞪了沈微婉一眼,跺脚离去。殿内只剩他们二人,萧彻突然开口:"你就不怕朕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