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拿到证据！而且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既然官府不信，既然无人肯查，那就自己来查！拿到铁证，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直接呈送更高层级的官员，比如……那位深浅难测的吴先生，或者冒险设法送去临安！
但这个念头也让她不寒而栗。这无异于虎口拔牙。对方是凶悍的叛军，且必然已高度警觉。
如何接近？如何探查？如何拿到证据？
她想起了那个被迷眼的追兵，他捂着脸惨叫的样子……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雏形，在她脑中渐渐形成。
她需要帮手。韩平叔身陷囹圄，李师师不能再牵连。她还能找谁？
芸娘？不，她只认钱财。教坊司其他姐妹？大多柔弱无力。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脑海——刘都头！韩平的外甥，刚才冒险报信的那个都头！他掌管一小队巡城兵马，虽职位不高，但为人正直，且韩平叔有难，他定然心急如焚。他或许能提供一些信息，甚至有限的帮助。
但这同样风险巨大。刘都头是官面上的人，找他等于暴露行踪。
思虑再三，柳烟儿决定兵行险着。她仔细改换了装束，用灰土弄脏了脸和衣服，扮作逃难的小媳妇模样，趁着天色未亮前的至暗时刻，小心翼翼地朝着刘都头通常带队巡逻的区域潜去。
运气似乎终于眷顾了她一次。在一处街角，她远远看到了刘都头熟悉的身影正带着一队兵卒巡逻，人人面带倦色。她躲在暗处，学着布谷鸟叫了几声——这是韩平与她约定的另一种紧急暗号。
刘都头脚步一顿，对手下吩咐了几句，队员们继续前行，他则看似随意地落在队尾，目光锐利地扫向柳烟儿藏身的角落。
柳烟儿迅速露出半张脸，又缩了回去。
刘都头脸色微变，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才快速闪身过来。
“柳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舅舅他……”刘都头声音急促，带着担忧和焦虑。
“韩叔为了救我，被赵推官的人抓走了！”柳烟儿语速飞快，“刘大哥，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叛军中秋夜火烧粮仓之事千真万确！王统制调走了粮仓老守备，换上了他们的人！我现在需要拿到他们勾结的证据！”
刘都头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幻不定：“证据？如何拿？你现在是钦犯！”
“我知道风险。”柳烟儿眼神坚定，“但我有办法可能接近他们其中一个头目。刘大哥，我需要你帮我两件事：第一，告诉我那个脸上有疤的陈莽陈队正，或者他那个谨慎的同伙，可能藏身何处？第二，若我……若我明日此时未能设法递消息给你，请你无论如何，将此事直接报给你的顶头上司，或者……想办法送出城去！”
刘都头眉头紧锁，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一边是官身和风险，一边是舅舅的安危和城防大事。
“陈莽失踪了，估计已被灭口或藏起。”刘都头压低声音，语速极快，“但他引荐的那批人，有几个就安排在粮仓西侧的临时营房里！带头的是个叫杜三的，据说是陈莽的老乡，精瘦矮壮，腰间总挂着个皮袋子，看起来很紧要看守，很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我必须提醒你，姑娘，那里现在龙蛇混杂，守备看似松懈，实则外松内紧，就是诱饵！你去等于送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