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擦干眼泪,声音因为虚弱而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老师,我还想回来跟您读博,可以吗?只是……我病了,白血病,我怕……我怕没多少时间了。」
「胡说八道!」顾教授在电话那头呵斥道,「什么叫没时间了!只要你肯回来,我就有办法让你有时间!我顾衡的学生,阎王爷要带走,也得问我同不同意!骨髓库里找不到,我就发动我所有的人脉给你找!就算掘地三尺,我也把你这条命给保下来!」
「你现在在哪?我让江琢去接你!」
江琢。
这个名字让我心脏一抽。那是我当年最优秀的师兄,也是……唯一一个在我决定退学嫁人时,红着眼睛问我「值不值得」的人。
我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顾教授,挂掉电话,然后平静地开始收拾我那少得可怜的行李。
裴颂之和裴念一很快就回来了,看到我正在收拾东西,裴颂之一脸错愕。
「闻樱,你这是干什么?」
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出院,然后转院。」
「转院?」裴颂之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掌控被脱离的不悦,「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本市最好的血液科,为什么要转院?」
「因为,我想换个地方活下去,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说。
话音刚落,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江琢站在门口,他比记忆中更高,更沉稳,一身得体的西装,目光锐利如刀。
他越过裴颂之,径直走到我面前,然后,当着那对渣男贱女的面,极其自然地伸手,将我颊边的一缕碎发,轻轻地别到了耳后。
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闻樱,我来接你回家。」
6
裴颂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死死地盯着江琢,眼神里的敌意和占有欲几乎要溢出来。「你是什么人?闻樱是我太太,她的事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江琢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温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
「那我们走。」江琢说着,就要伸手来拿我的行李。
「站住!」裴颂之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上前一步挡在我们面前。「闻樱,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我们就完了!」
「是吗?」我终于抬起眼,平静地看向他,那双曾经满含爱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死水。「裴颂之,你真的以为,我还在乎吗?」
我绕开他,把手机从行李包里拿出来,当着他的面,点开了那段他和我女儿在车里密谋的视频。
「……放心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她那种女人,命硬得很……你的命,可比她金贵多了。」
裴颂之熟悉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尽,瞳孔剧烈地收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怎么……」
「爸爸,等我妈妈死了,晚晴阿姨是不是就可以做我的新妈妈了?」
女儿天真又恶毒的声音,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裴念一的小脸也变得煞白,她下意识地躲到了裴颂之的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