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所以就吊销我的执照，冻结我的血汗钱？」我看着APP里被冻结的五位数余额，那是女儿的希望。
「这是平台的规定。为了维护平台声誉，我们必须严肃处理。」
电话被挂断了。
我坐在冰冷的车里，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三十个小时的奔波，换来的是账号被封，收入清零，还背上一个「危险驾驶」的黑锅。
我看着车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心里那团火越烧越旺。
使命必达的奉献精神？
好，很好。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然后用妻子的手机号注册了一个新账号。
一张崭新的「3元新人首单券」弹了出来。
我打了一辆平台评分最高的「金牌司机」的车。
一辆崭新的辉腾停在我面前，车主梳着油头，一脸傲气。
「去哪儿，兄弟？」他瞥了我一眼，带着几分优越感。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把我的新人券截图亮给他看。
「给我开到太平洋中心。」
司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兄弟，太平洋中心在市南，有点远啊。」
我摇摇头，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我要去的是大洋彼岸的那个太平洋中心，现在就要。」
「我要看泰坦尼克号的沉船遗址。」
司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叫高风，个人简介里写着「平台TOP1%金牌司机，使命必达」。
「兄弟，你开什么玩笑？」他转过头，眉头紧锁。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同时打开了手机录音。
「这是我的订单，目的地就是那里。作为金牌司机，你应该有使命必达的奉献精神，对吧？」
我把昨天客服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高风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
「神经病！我不拉了！」他伸手就要去按取消订单的按钮。
「你敢按一下试试。」我冷冷地开口，「乘客上车后，非因不可抗力因素取消订单，属于严重违规。我会立刻投诉你拒载、人身攻击、情绪不稳定，对乘客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我把投诉的关键词咬得特别重。
高风的手指停在了半空中，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干这行久了，自然知道这些投诉组合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轻则封号七天，重则永久吊销执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想干什么，」我靠在椅背上，「就是想看看泰坦尼克号的遗址。」
车厢里陷入了死寂。
高风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惊恐，但他不敢动。
他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僵持了大概两分钟，他终于败下阵来，拿起手机拨通了平台客服的电话。
他把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希望平台能介入，取消这个荒唐的订单。
客服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复他：「高师傅，我们鼓励司机发扬不畏艰难的挑战精神……」
高风的脸彻底黑了。
我拿过他的手机，对着话筒说：「你好，我是乘客。请问，『使命必达』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核心价值观？」
对面的客服卡了一下，官方地回答：「是的，先生，我们致力于为用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