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食堂供应食物仅为维持生存所需，禁止抱怨，禁止浪费，禁止携带离开。若发现食物中出现非食谱标注物品，请默默丢弃，勿声张，勿深究。”
“六、校园内禁止奔跑，禁止喧哗，禁止任何形式的非学习交流。学习是唯一目的，成绩是唯一准则。”
“七、牢记以上规则，它们将帮助你存活，直至高考结束。”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炸得她头皮发麻。那暗红的字迹扭曲而癫狂，透着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尤其是第三条，那连续三个加重加粗的“不要对视”，几乎要破开木牌，直接钉入她的视网膜。
这算什么？恶劣的玩笑？新型的入学下马威？
她猛地转头，想从周围学生的脸上找到一丝困惑或者嘲弄，来证明这只是个荒唐的恶作剧。然而没有。布告栏前仅剩的那几个学生，只是面无表情地、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那七条规则，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要将每一个字都烙进灵魂深处。那个之前行为怪异的眼镜男生，此刻正用指甲死死抠着木牌的边缘，指尖泛白，嘴唇无声地翕动，默念着规则条文。
他们的沉默和顺从，比任何尖叫都更让人心悸。
“看完了？”一个冰冷、干燥，像是粉笔碾碎又重组出来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林初楚浑身一颤，险些叫出声。她迅速收敛表情，转过头。
一个身材高瘦、穿着熨烫得一丝不苟的深色套装的女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女人的脸像是戴了一张打磨光滑的硬质面具，没有任何皱纹或情绪波动，最令人不适的是她的眼睛——眼白过多，黑眼珠却小而集中，像两粒冰冷的黑钉，正一动不动地钉着她。她的左胸别着一枚红色的金属铭牌：高一（3）班班主任，李萍。
“林初楚，”李萍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是你的班主任。规则，都记住了？”
那对黑钉似的眼珠，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聚焦在她刚刚看过规则的眼睛上。
林初楚感到喉咙发干，一种本能的、面对危险生物的警觉让她后背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强迫自己迎上那双可怕的眼睛，点了点头，声音尽量平稳：“记住了，老师。”
“很好。”李萍的嘴角极其僵硬地向上提了一下，形成一个标准却毫无暖意的弧度，“原平一中不需要疑问，只需要服从。遵守规则，你能在这里活下去，并且考上理想的大学。违背规则……”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那未尽之意比任何明确的威胁都更令人胆寒。她冰冷的目光扫过布告栏前所有新生：“所有人，立刻到教室集合。五分钟。迟到者，后果自负。”
说完，她猛地转身，高跟鞋敲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节奏均匀得如同节拍器，一步步走向那栋灰色的教学楼。
没有人敢迟疑。学生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瞬间行动起来，沉默地汇入人流，朝着相同的方向快步走去。没有人奔跑，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沙沙的脚步声。
林初楚夹在人群中，只觉得那“哒、哒”的高跟鞋声，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精准地控制着他们的步伐和心跳。她悄悄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苍白的、写满恐惧却又竭力维持麻木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