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别多想。”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慕云只是重视这次画展。”

雷声渐远时,林动已经睡着。林静取来毛毯给他盖上,注意到他手背上有未愈的伤痕。

第二天清晨,林静被厨房声响惊醒。林动正笨拙地煎鸡蛋,料理台上摆着烤焦的面包。

“师娘,我想给您做早餐。”他耳尖通红,“虽然做得不好。”

林静系上围裙:“我来教你。”

他们并肩站在灶台前。林静示范如何控制火候,林动学得很认真。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金光。

周慕云几乎不来电话。偶尔来电也只是询问画室保险柜密码,或某位收藏家的联系方式。

林动不再问老师何时归来。他每天完成三幅速写,然后把更多时间花在陪林静去超市买菜这件事上。

七月中旬,林静发烧了。病毒来势汹汹,她躺在床上浑身酸痛。

林动彻夜未眠,每隔两小时为她更换额上毛巾。凌晨时分林静渴醒,看见他靠在床头困得点头,手里还攥着体温计。

“别传染你。”林静声音沙哑。

林动立即清醒,试了她额头温度:“退烧了。师娘想喝粥吗?”

他熬的白粥恰到好处,配了嫩黄的酱瓜。林静小口喝着,看他专注地削苹果。果皮连绵不断垂下来,在晨光中像一串螺旋的虹。

周慕云终于来电说下周回国。林静挂断电话后,发现林动正在整理行李。

“要出门?”她靠在门框上问。

林动把画材装箱:“老师回来了,我该搬去学校宿舍。”

林静心里莫名空了一下。这时才发现,这三个月里,林动早已无声地融入这个家的每个角落。阳台晾着他的衬衫,卫生间摆着他的牙刷,甚至冰箱门上都贴着他画的蔬菜贴纸。

“慕云没让你搬走。”

“但也不该一直打扰。”林动拉上行李箱拉链,“谢谢师娘这些天的照顾。”

他鞠躬时,林静看见他后颈的棘突。那么脆弱,又那么倔强地凸起着。

周慕云归来那天下着细雨。他给林静带了香水,给林动带了新画箱。晚餐时滔滔不绝巴黎见闻,没注意到林静换了新发型,也没发现林动右手贴着的止痛膏。

深夜,林静被争吵声惊醒。

画室里,周慕云把一叠速写摔在地上:“我让你练基本功,不是搞这些矫情的东西!”

林动默默捡起散落的画纸。上面全是林静的日常:插花时的侧影,晾衣服时挽起的发髻,甚至睡着时搭在毯子外的胳膊。

“老师,我只是画我所见的美好。”

“美好?”周慕云冷笑,“你师娘二十六岁时比我还有灵气,现在呢?整天围着灶台转的俗物!你也想画这种虚假温馨?”

林静站在阴影里,感觉有冰锥扎进心脏。

林动突然抬头:“师娘比任何模特都值得画。”

“滚出去!”

林动放下画纸,深深鞠躬:“感谢老师这些年的教导。”

林静在公寓楼下追上他。雨下得大了,林动单薄的衬衫瞬间透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