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爹娘大概是放弃了。
他俩某天留下一封信,说世界那么大,他们想去看看,顺便寻访些失传的蛊术和医术。
就把这偌大的家,连同我娘那间堪比生物武器库的蛊室,一起交给了我。
信上我娘还特意用加粗的字体写道:“梢梢!娘的小可爱们就托付给你了!定期投喂,记录数据,别饿着它们!关键时刻,它们能保命!”
后面跟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像某种蛊虫爬过的痕迹。
我拿着信,手抖得比第一次拿针还厉害。
保命?它们别要我的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于是,我过上了表面是个普通郎中,实则是个巨型虫巢看守员的悲催生活。
我把我爹的医馆开了起来,只看病,绝不碰蛊!
病人一来,我望闻问切,开方抓药,针到病除。口碑蹭蹭往上涨。
大家都夸:“曲小神医真是得了曲神医真传,仁心仁术啊!”
没人知道,他们口中仁心仁术的小神医,每天打烊后第一件事,就是死死锁好通往后面庭院和我娘蛊室的所有门窗。
第二件事,就是举着雄黄粉、艾草条,把整个医馆里里外外熏一遍,祈祷没有哪位“小可爱”越狱出来遛弯。
第三件事,就是做噩梦。梦里全是各种虫子开party,而我,是它们唯一的点心。
我娘那间蛊室,我是一次都没敢进去过。
送饭?哦不,是“投喂”,我都只敢走到门口。
我把特制的“饲料”放在门口一个石槽里,然后敲敲石门,下一秒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逃离现场。
听着身后石门微微开启,里面传出窸窸窣窣、令人毛骨悚然的摩擦声和咀嚼声……我每晚的噩梦素材就有了更新。
我娘临走前,确实神秘兮兮地塞给我几个小巧的、触手冰凉的玉罐子。
“梢梢,这几个宝贝你收好,贴身带着!娘用秘法温养了好些年,厉害得紧!遇上要命的事儿,就打开它们,千万别手软!”
我当时吓得差点当场把罐子扔了。
厉害得紧?我还要命呢!
这几个玉罐子,现在被我里三层外三层地用油布包着,塞在我药柜最底层,上面还压了好几本厚厚的医书,企图用知识的力量镇压住它们。
眼不见,心不烦……才怪!
每次拉开那个药柜,我都觉得寒气逼人,手抖得抓不稳药材。
真的,我就想安安稳稳当个普通大夫,赚点小钱,苟且度日。
等我爹娘回来,我就把这烫手山芋……不,是烫手虫巢,完好无损地还给他们。
求求老天爷,千万别让我遇到什么“关键时刻”。
我对我娘的那些“宝贝”们,只有一个请求:
相安无事,各自安好。
千万别来找我。
我害怕。
2.
俗话说得好,怕什么来什么。
我的人生信条是“苟住,别浪”,但老天爷显然觉得这太没看头。
那是个月黑风高夜,适合杀人放火,也适合……天降麻烦。
我刚把最后一位病人送走,正美滋滋地数着今天的铜板,琢磨着明天是买只烧鸡还是炖条鱼。
“砰——哗啦!”
后院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我那可怜篱笆墙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吧?又有不开眼的毛贼想偷我娘那些“小可爱”?这跟自杀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