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夜,武大搓着手,站在床边不敢上前。金莲自己掀了盖头,看见面前站着的男人果然矮小得可怜,面上爬满皱纹,像颗风干的枣。
“娘子...”武大讷讷地,“我知委屈你了...”
金莲没应声,只盯着喜烛上跳动的火苗。那火苗跃动着,像是要挣脱烛芯飞出去,却终究只能困在原处,一点点燃烧自己。
武大的炊饼生意尚可,日子勉强过得去。金莲每日在家绣花,她的手艺好,接的活计越来越多。武大高兴,每回出门卖饼前,总要给她留个炊饼在灶上温着。
“娘子手艺好,将来咱们攒了钱,也开个绣庄。”武大笑着说。
金莲不应。她知道这是痴话。武大卖的炊饼,十个也抵不上她绣一方帕子的价。但这世道,女人赚的钱终归是男人的。
她偶尔也识字。武大有本破旧的《诗经》,不知从哪捡来的,拿来垫桌脚。金莲抽出来,拂去灰尘,趁武大不在时偷偷地看。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她不懂什么意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窗外杨柳正绿,几个孩童奔跑嬉笑。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碗绝子药早已断了她做母亲的念想。
眼泪就这么掉下来,砸在书页上,晕开一个个灰黑的圈。
二
那日晾衣竿掉下去时,金莲正想着绣庄的事。
若是能自己开间绣庄,雇几个绣娘,该多好。她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金莲绣庄”。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竹竿从手里滑脱,直直坠下楼去。
砰的一声,接着是男人的闷哼。
金莲慌忙探头,见楼下站着个锦衣男子,正揉着额头。那竹竿躺在他脚边,像个犯了错的罪人。
“对不住!对不住!”金莲连声道歉,声音发颤。
男子抬头,看见她,愣了一瞬。随即笑道:“不妨事,娘子可是姓潘?”
金莲讶异:“官人如何得知?”
“早听说武大娶了个天仙似的娘子,今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