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请”进了一部隐秘的电梯,直达顶层。电梯门开,是一条极简风格的走廊,只有一扇厚重的实木门。门开了,里面并非办公室,而是一间没有任何窗户的密室,隔音极好,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被香薰勉强遮盖掉的消毒水味。
顾沉舟挥挥手,那两个男人退了出去,门无声合拢。
他转过身,一步步走向我。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股子阴寒。他从西装内袋里再次掏出那块雪白的手帕,开始专注地擦拭那串佛珠。
我瞳孔骤缩——那上面,又新染了点点猩红,尚未完全干涸。
“都看到了?”他头也没抬,语气平常得像在问今天晚餐合不合口味。
我牙齿打颤,发不出声音。
他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将我钉在原地。
“看到了不该看的,”他微微偏头,唇角甚至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想好怎么死了吗?”
巨大的恐惧攫住心脏,窒息感扑面而来。死亡的气息那么真切。我浑身剧烈地颤抖,视线疯狂地扫视这间冰冷的密室,大脑在极度惊恐中疯狂运转。
求生欲压过了一切。
我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他身后墙上那面崭新的、写着“厚德载物”的锦旗。
“旗…旗角后面,”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第三个装饰钉…是…是摄像头…红点…亮着…您…您刚才的话…都录进去了……”
顾沉舟擦拭佛珠的动作顿住了。
密室里有瞬间的死寂。
他缓缓抬头,看向我所指的方向,眯了眯眼。随即,竟低低地轻笑出声。
“呵。”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我脸上,那点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残忍,“倒是小看你了,很聪明。”
他往前踱了一步,佛珠在他指尖缓慢捻动。
“但是,没用。”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警方能查到的,只会是你因贪图宾客遗落的贵重首饰,偷返会场,失足坠楼的监控录像。清晰,完整,证据链齐全。”
绝望像冰水,从头顶浇下。
他欣赏着我煞白的脸色,像猫玩弄爪下的老鼠。
就在他眼神微动,似乎要下令的刹那。
我不知从哪里挤出一股力气,猛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一些,尽管声音仍在发颤,却竭力维持住一丝诡异的镇定。
“顾先生…”
他挑眉,似乎有些意外我还能开口。
“不如…我们谈谈?”
我迎着他骤然变得探究冰冷的视线,一字一句,清晰道:“您书房办公桌左下角那块活动地板下面,暗格里的黑色账本……”
我顿了一下,看到他脸上那抹惯常的、游刃有余的假笑瞬间凝固,眼神深处第一次裂开一丝真正的惊怒。
我才缓缓吐出后半句:“……它所有内容的备份,在我云端里。”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补充道:“设了定时发送。我出事,十二小时内,会自动寄给经侦总队和……您书房里那份名单上的每一个人。”
顾沉舟脸上的所有表情,温文的、残忍的、戏谑的,刹那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密室里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顾沉舟脸上的肌肉似乎僵硬了一瞬,那副永远游刃有余的面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裂痕。密室里的空气凝固如铁,压得人喘不过气。他捻动佛珠的手指停了下来,指尖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