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盯着我,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将死蝼蚁的戏谑,而是某种极度危险的、重新评估猎物的审视,冰冷锐利,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剖开。
几秒死寂后,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毛骨悚然的意味。
“账本?”他缓缓重复,语调平稳得可怕,“云端?定时发送?”
他向前迈了一小步,并未靠近太多,但压迫感骤增。
“小姑娘,编故事也要编得像一点。那本账目,记录的是些无关紧要的慈善往来,就算送到经侦总队,又能如何?”他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惋惜,“看来,你是铁了心要选最难看的一种死法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不信?还是他在诈我?
不,不能慌。他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骗不了人。那账本绝对是要命的东西!
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尽管小腿都在打颤,声音却竭力稳住:“顾先生,第三页,代号‘菩提’的转账,接收方是海外那个正被国际刑警通缉的军火商……第七页,用公益基金会洗白的资金,最终流向的 offshore company(离岸公司),其法人代表是您十年前‘意外’身亡的弟弟顾沉渊……还需要我继续说吗?”
这些细节,是我在极度恐惧中,大脑超常运转,回忆起在书房暗格里惊鸿一瞥看到的零星片段,再结合之前零星听到的关于他的传闻,拼凑放大后赌命般的试探!
顾沉舟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周身那股伪装的温和气息彻底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密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你是谁?”他问,声音嘶哑,完全变了调,“谁派你来的?”
“我只是个想活命的侍应生。”我紧紧攥着汗湿的手心,“顾先生,现在能谈谈了吗?我的命不值钱,但那份备份如果曝光,您苦心经营的一切,恐怕……”
我的话没说完,但威胁意味十足。
顾沉舟死死盯着我,眼神变幻莫测,杀意、惊疑、权衡……最终,他忽然向后靠了靠,抬手,极其缓慢地鼓了鼓掌。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密室里回荡,诡异非常。
“精彩。”他吐出两个字,脸上重新浮现出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混合着欣赏和极致的冷酷,“真是后生可畏。我差点就信了。”
我心头刚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的不是手帕,而是一个极小的、类似U盘的黑色电子设备,上面还有一个微小的指示灯在闪烁。
他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了然的弧度。
“很遗憾,你看到的‘账本’,是我故意放在那里,测试内部忠诚度的诱饵。里面的信息,七分假,三分真,足以让任何窥探者万劫不复,却动不了我的根本。”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一片空白。诱饵?!
“至于云端?定时发送?”他轻笑,晃了晃手中的黑色设备,“从你踏入这栋大楼起,你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就都在我的屏蔽和监控之下。任何非经我允许的信号,都不可能发出去。你,在跟我唱空城计?”
巨大的绝望瞬间将我吞没。我所有的底牌,竟然全是假的?全是对方设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