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赶紧把 “绩效承诺书” 塞进怀里,爪子在地上蹭来蹭去,排练着怎么哭、怎么啃、怎么抽抽。阿九在隔壁叮嘱:“眼神要涣散,嘴角得抽搐,最好能啃出点血 —— 显得真。”

红地毯铺到笼子前,那明星停在我笼前,高跟鞋 “咔” 地踩在铁板上。她戴副黑墨镜,镜片反射着绿灯笼的光,手腕上的翡翠镯子绿得晃眼,像浸在血里的玉。

“这只太丑了。” 她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笼子,声音冷得像冰,“灰扑扑的,看着就晦气。换只白的。”

我当场懵了,怀里的纸 “啪” 地掉在地上。阿九在隔壁急得用爪子拍栏杆,嘴型比画:“装可爱!快!”

我赶紧把爪子贴在胸前,努力挤出微笑,眼睛瞪得溜圆 —— 同事家的猫撒娇就这模样。可越紧张越出岔子,鼻子突然一痒:“阿嚏!”

尾巴 “嗖” 地弹起来,缠在自己脖子上,越缠越紧,活像只上吊的老鼠。我使劲蹬腿,结果爪子打滑,“啪” 地摔了个四脚朝天,肚子上的灰全蹭掉了,露出块白毛,看着更傻。

“啧。” 明星扭着腰走了,翡翠镯子 “叮叮当当” 响,“什么玩意儿,还没我养的宠物狗会卖萌。”

唐装老头压根没看我,跟着明星去了隔壁,给那只雪白的波斯猫丢了五十星。波斯猫用爪子扒拉着星星,尾巴尖扫过老头的手,舔得那叫一个谄媚。

“完球。” 我瘫在笼底,尾巴还在抽抽。脖子勒出道红印,火辣辣地疼。

没过半小时,园区广播响了,跟阳间的下班铃一个调:“编号 C-404,观赏价值下调至 0.2 星,明日早八点前无进账,转入猛兽投喂区。”

猛兽投喂区?我瞥了眼斜对过的笼子 —— 那只三条腿的狼正用头撞栏杆,嘴里叼着块带血的肉,看形状像只老鼠的爪子。

“别怕。” 阿九用尾巴拍了拍我的笼子,“明晚带你搞票大的。”

我看着它断了的尾巴,突然想起阳间的裁员通知 ——“优化”“毕业”“结构性调整”,说得再好听,还不就是丢去 “猛兽区”?我把脸埋进爪子里,眼泪混着栏杆上的铁锈往下掉,涩得人发苦。

半夜时,那只刺猬被阴差拖走了,它刺上还挂着没扎完的加班单,一路 “哼哧哼哧” 地喘,像台快报废的鼓风机。笼子空了没多久,就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接着是骨头被嚼碎的脆响 —— 跟我生前啃排骨一个声。

我缩在笼子角落,把尾巴缠得更紧了。原来 0.2 星不是数字,是催命符。

第二天一早,阿九叼来根生锈的铁丝,从栏杆缝里塞给我。铁丝弯成个奇怪的弧度,上面还挂着点布条 —— 像是从阴差制服上勾下来的。

“学着用尾巴当撬棍。” 阿九用爪子比划,“顺时针转三圈,再猛地一拽 —— 这锁是伪劣产品,跟阳间工地的临时锁一个德行。”

我捏着铁丝,尾巴尖抖得厉害。老鼠的尾巴是灵活,可当撬棍用还是头一回。试第一下,铁丝 “啪” 地弯了;试第二下,尾巴被夹得生疼,“嗷” 地叫出了声;试到第五下,“咔哒” 一声,尾巴根像断了似的,疼得我直蹦。

“歇会儿。” 阿九扔过来颗没剥壳的瓜子,“你这尾巴再折腾,就得提前去猛兽区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