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阁”的胭脂水粉,质地细腻,颜色独特,尤其是那款名为“湘云醉”的腮红,浅浅一扫,便面若桃花,气色极佳,很快风靡起来。更兼湘云待人真诚,经营有道,童叟无欺,生意竟一日好过一日。
昔日嘲讽她的人,渐渐没了声音。那些曾断言她活不过三天的人,看着她不仅活了下来,还活得风生水起,心情复杂。开始有妇人私下打听:“那‘云鬓阁’的东家,当真就是史家姑娘?啧啧,真是好魄力……”
甚至有家族开始重新评估这位“离经叛道”的史大姑娘的价值——能自立门户、挣下如此家业的女子,岂是寻常闺秀可比?
史家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暴怒弹压,变成了尴尬的沉默,最后,竟隐隐有了一丝缓和与试探。史鼐夫人甚至派人送了些补品到铺子后宅,虽未明言,意思却到了。
湘云照单全收,该有的礼数不缺,却绝口不提回归家族之事。她白日打理铺面,钻研新品,晚间则在灯下看账本,规划着开分店的事宜。人清瘦了些,眉宇间却多了过去没有的从容与自信,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憨气的明眸,如今沉静如水,锐利如星。
这日午后,湘云正在柜台后核对新到的香料,忽听得街面上一阵异常的喧哗,夹杂着哭喊和斥骂声。她蹙眉抬头,只见一顶眼熟的小轿被几个豪奴围住,推推搡搡,竟是朝着荣国府的方向去。轿子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死死护着轿子,哭喊着:“放开我家姑娘!你们不能这样!”
那丫鬟的声音……是紫鹃!
湘云心头猛地一跳,立刻扔下账本冲了出去。她认得那顶小轿,是林黛玉平日出门常用的!
“怎么回事?”湘云厉声喝问,挡在轿前。
一个贾府管事模样的男人见是她,愣了一下,倒是收敛了几分嚣张,毕竟这位史姑娘如今名声在外,且与各家女眷交好,不好轻易得罪,只皮笑肉不笑地道:“史大姑娘莫管闲事。府里老太太病重,思念林姑娘得紧,特命我等接林姑娘回府侍疾。”
“侍疾?”湘云冷笑,目光锐利地扫过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奴,“这是接人的样子?我看是绑人!”
轿子里传来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黛玉微弱却绝望的抗拒:“我不回去……我不……”
紫鹃哭道:“史姑娘!您救救我们姑娘吧!宝二爷今日大婚,他们、他们就要逼死我们姑娘了!”
宝玉大婚?!湘云脑中“嗡”的一声。她近日忙于生意,竟忘了这桩大事!再看这架势,哪里是接人侍疾,分明是贾府怕黛玉在宝玉婚礼上出事,或是碍了“金玉良缘”的眼,要强行将她拘禁起来!甚至可能……为了以绝后患,要行那最龌龊之事!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随即被滔天的怒火覆盖。她想起黛玉素日的孤高清冷,才情横溢,却身世飘零,寄人篱下,如今竟要被如此作践!
“放开她!”湘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光天化日,天子脚下,你们贾府还想强抢官眷不成?林妹妹是朝廷册封的兰台寺大夫之女,不是你们贾家的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