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回到太子求娶我那日。
上辈子我为他倾尽所有，他却灭我全族，另立新后。
此刻他正跪在殿前，信誓旦旦说非我不娶。
我安静听完，然后抬手撕碎了赐婚圣旨。
“臣女，不愿。”
满朝文武骇然，太子脸色煞白。
我转身叩首：“求陛下准臣女自请出家，为国祈福。”
没人知道，我只是在等。
等三年后，真正的真龙天子从北疆归来。
金殿煌煌，熏香袅袅。
那熟悉又陌生的龙涎香钻入鼻尖，带着陈旧的、令人窒息的威仪。我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从深水中被强行拽出水面，胸腔里灌满了冰冷的现实。
指尖触及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激得我微微一颤。
抬头，是御座上面容模糊的帝王。两侧，是神色各异的文武百官。而正前方，那身着四爪蟒袍，身姿挺拔跪得笔直的，不是太子萧玦又是谁？
“……儿臣与沈将军嫡女沈知意两情相悦，恳请父皇成全！”他声音清朗，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透着志在必得的笃定。
话语，场景，甚至他微微侧头向我投来的、那掺杂着柔情与算计的一瞥……都与记忆深处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完美重合。
血，霎时间冷了，又在下一刻疯狂灼烧起来！
是了。
我回来了。回到了永熙二十三年，五月十七。他御前求娶，我沈家满门劫难的起点！
袖中的指甲猛地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楚刺破浑噩，却压不住脑海里翻腾的血色——
父亲花白的头颅滚落刑台，瞪大的双眼写满不甘。
兄长被万箭穿心，尸身悬于城门三日。
母亲、嫂嫂……所有女眷没入教坊司，受尽屈辱，最后一条白绫了断余生。
而我，他亲手册封的太子妃，被他灌下毒酒，只因新后一句“见不得姐姐”。
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在四肢百骸里奔涌，几乎要将我生生焚毁！我死死咬住舌尖，铁锈味弥漫口腔，才勉强压下扑上去将他撕碎的冲动。
冷静。沈知意，必须冷静。
上辈子倾尽所有的痴恋，换来全族凄惨覆灭。这一世，我岂能再踏错半步？
殿内静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待着那个预料之中、羞涩又欣喜的“愿意”。皇帝抚着短须，含笑的目光落在我父亲沈大将军那复杂又不得不隐忍的脸上。
天家恩宠，重若千钧，岂容臣子轻易拒绝？尤其是我沈家这般手握兵权、功高震主的。
萧玦的嘴角已经几不可查地扬起，那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弧度。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缓缓站起身。繁复的宫装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我走到殿中，在萧玦身侧跪下，却不是对着他，而是面向御座，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陛下。”我的声音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清凌凌地荡在过分安静的大殿里，激起一片无形的涟漪。
皇帝笑容微顿：“知意丫头，可是欢喜傻了？太子正请朕赐婚呢。”
我抬起头，目光掠过身旁萧玦那笃定的侧脸，心底只剩一片冰封的荒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