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踉跄后退,打火机脱手。火苗熄灭前最后一瞬,我看见水泥地缝里,一缕暗红正蛇行而来,精准地缠上打火机滚烫的金属壳,发出“滋”的轻响,像毒蛇舔舐猎物。
原来护士说错了。
不是灯在滴血。
是血,早就在等着火光。
打火机滚烫的金属壳在黑暗中发着微光,那缕暗红如活物般缠绕其上,滋滋作响。我盯着它,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这绝非幻觉。林晚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别开灯……”她声音颤抖,“电死了它就醒……”
“什么醒了?”我压低声音,心跳如鼓。
她没回答,只是用尽力气将我拖向角落。我们蜷缩在病床与墙壁的夹缝里,像两只待宰的羔羊。窗外,城市陷入沉睡,唯有远处路灯投下惨白光晕。可就在这死寂中,我听见了声音。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是水声。是粘稠的、沉重的,像心脏泵出最后一搏的血液。声音来自天花板——不,是来自整面墙壁。水泥接缝处渗出细密的暗红,顺着墙皮蜿蜒而下,在月光下泛着油膜般的光泽。它们不落地,反而逆着重力向上爬行,汇聚成一片片模糊的图案:门框、窗棂、一张小女孩的脸……
小满。
我猛地捂住嘴,才没叫出声。那张脸在血痕中浮现,嘴角咧开,却没有笑意。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正“看”着我们藏身的角落。
“它在画……”林晚在我耳边呢喃,气息冰冷,“画我们的影子……用血……”
我忽然明白了“别信灯,信影”那句话的含义。
不是灯在滴血。
是血,在模仿光。
而影子,才是它真正的容器。
凌晨四点三十二分,备用电源再次跳闸。整栋楼陷入绝对黑暗。就在这一刻,林晚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声。我扶住她,触到她后颈一片湿冷——她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在游走。
“它进来了……”她睁开眼,瞳孔已扩散,“从火里……爬进来了……”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想开手电。手指悬在按钮上,却不敢按下。我知道,一旦光亮起,我的影子就会被“它”占据。可若不开灯,林晚的体温正在飞速流失,嘴唇发青,呼吸微弱。
就在这僵持中,病房门“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走廊尽头,一盏应急灯幽幽亮着,投下长长的影子。那影子本该属于空无一人的走廊,可此刻,它正缓缓扭曲、拉长,向病房内延伸。像一只无形的手,贪婪地探向我们。
我终于按下手机按钮。
光束刺破黑暗的刹那,我看见自己的影子猛地抬手,一把掐住了林晚的脖子。
而我的身体,纹丝未动。
林晚的喉咙发出窒息的咯咯声,双眼翻白。我想挣脱,可身体像被钉住,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影子在动——它狞笑着,十指收紧,仿佛在享受猎物垂死的挣扎。
“救……”林晚的唇形微动。
我盯着手机屏幕,突然瞥见相册图标旁有个红色小点——新消息。是消防队发来的加密文件,标题:火灾溯源补充报告(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