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自己调的，”我轻声说，“可是冲撞了娘娘？”
“不曾。”她深深看我一眼，“调得极好。”
我适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情。
离开时，林婉如赏我一对银镯子。我叩谢恩典，转身刹那，嘴角笑意冷却。
鱼，上钩了。
她果然如前世一般，最爱冷梅香。而这香料的方子，整个大周只有我知晓。
因为这本就是十年后的我，为她量身调的——掺了令人心神涣散的石菖蒲，久闻之，会多思多虑，易躁易怒。
前世她用这香害了陛下最宠爱的妃子，这一世，我便让她自食其果。
行至御花园，我突然被人从后撞了一下。
“不长眼吗？”呵斥声响起。
我稳住身形抬头，霎时血液逆流。
眼前人玄衣墨冠，眉目桀骜——正是当今太子，未来的陛下，我前世的夫君，赐我白绫的人。
他身后跟着几个内侍，显然正要往东宫去。
我迅速低头跪倒：“奴婢冲撞殿下，罪该万死。”
萧景琰却顿住脚步。
“你身上的香气...”他忽然俯身，手指挑起我下巴，“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他眼底有瞬间恍惚。
这香，是他前世最爱在我身上闻到的。他说冷梅傲雪，像极我的性子。
如今再见故人，他竟还有印象。
我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眼神怯懦：“奴婢愚钝...”
他松开手，恢复淡漠：“退下吧。”
我起身快步离开，直到拐过宫墙，才扶住墙壁，剧烈喘息。
恨意如毒藤缠绕心脏。
萧景琰，你欠我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还有林婉如。
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第三章 暗棋布局
年关将至，宫中越发忙碌。
因太子妃一句“那调香的小宫女颇有意思”，我被临时调往东宫帮手筹备宫宴。
知画替我高兴：“阿凝，这可是好机会！若能得太子妃青眼，往后就不用受苦了。”
我但笑不语。
林婉如哪是会轻易提拔人的？她不过觉得我有趣，像只得趣的雀儿，留着解闷罢了。
前世我便是在这时被她看上，提拔成贴身侍女，从此踏上不归路。
这一世，我自会“好好”把握这机会。
东宫偏殿，熏香袅袅。
林婉如斜倚榻上，看我调香。
“年纪轻轻，手艺倒老道。”她状若无意地问，“跟谁学的？”
我垂眼：“家母生前爱调香，奴婢耳濡目染学了些皮毛。”
半真半假。母亲确实喜香，但这手技艺，全是前世用血泪磨出来的。
“可惜了。”林婉如叹息，“若你母亲还在，见你这般灵巧，必定欣慰。”
我指尖微顿。
她果然查过我。沈凝，翰林修撰沈聿之女，母亲早逝，家世清贫——这是她敢放心用我的原因。
“奴婢惶恐。”我适时红了眼眶。
林婉如满意地笑了：“好孩子，以后便留在我身边吧。”
我跪谢恩典，低头掩去眼底冷光。
当夜东宫小宴，太子萧景琰也在席上。
林婉如特意叫我上前斟酒。我垂首侍立，尽量降低存在感，却仍能感受到那道审视的目光。
酒过三巡，林婉如似醉非醉地倚向太子：“殿下瞧这丫头可眼熟？那日御花园冲撞您的便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