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有瞬间的凝滞。
他先开了口,声音比想象中低沉些,没什么情绪,像在陈述一件工作:“醒了?灶屋温着粥,饿了可以去吃。”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她身后的两个孩子身上,语气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令:“司铭,司锐,叫人。”
两个小家伙立刻从姜蔓身后探出脑袋,无比乖顺地、奶声奶气地再次喊道:“妈妈。”
姜蔓觉得这场景诡异得近乎荒诞。她一个连恋爱都没正经谈过的都市女青年,穿越八十年代新婚夜,喜提冷面厂长丈夫一位,附赠双胞胎“乖”崽两枚。
司振廷似乎对她应不应声并不在意,只略一颔首,便径直走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关门声轻微一响,将他与这个充斥着陌生新娘和两个幼崽的空间隔绝开来。
留下的姜蔓和两个男孩面面相觑。
胃里的空泛感再次强烈袭来。她按了按胃部,决定暂时抛开一切纷乱思绪,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根据原主模糊的记忆,她摸索着走向旁边的灶屋。所谓的灶屋就是厨房,砌着土灶,但也接了一个崭新的蜂窝煤炉子,炉子上坐着一个锑锅,正冒着丝丝热气。
她揭开锅盖,里面温着大半锅白米粥,熬得糯烂,米香扑鼻。旁边小桌上放着半碗咸菜丝。
她盛了一碗粥,就着咸菜,沉默地吃起来。粥的温度刚好,熨帖着空荡荡的胃袋,也让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平复。
两个小尾巴也跟了进来,也不说话,就扒着门框,两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吃,时不时同步地咽一下口水。
姜蔓动作顿了顿。这俩孩子……没吃晚饭?
她看了看锅里还算充足的粥,又看了看那两个瘦巴巴的小豆丁,心里叹了口气。她朝他们招招手。
两个孩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挪了进来。
“吃过了吗?”她问。
两人同步摇头,眼神渴望地盯着锅里的粥。
姜蔓认命地起身,找来两个小碗,给他们一人盛了半碗。没有多余的咸菜了,只能干喝粥。
两个孩子却像是得到了什么美味珍馐,眼睛亮晶晶的,也不用勺子,就着小碗边缘,小口小口地吸溜起来,吃得格外香甜,格外珍惜,一粒米都不肯浪费。
姜蔓看着他们,心里那点因为穿越而带来的暴躁和郁闷,奇异地被这无声的进食画面抚平了些许。
至少,孩子看起来不熊。甚至……乖得有点过分,有点让人心疼。
陌生的时代,陌生的身份,前途未卜。但眼下,似乎还不算最糟。
接下来的几天,姜蔓在这种诡异的平静中度过了初期的适应阶段。
司家是一座不大的平房带个小院,格局简单。司振廷似乎极忙,早出晚归,大多数时间,家里只有她和两个孩子。
双胞胎男孩,哥哥叫司铭,弟弟叫司锐,性格稍有不同。司铭稍微活泼大胆一丝丝,司锐则更文静内向,但共同点是:超乎寻常的乖巧和……小心翼翼。
他们从不吵闹,自己玩泥巴也能安安静静玩半天,姜蔓做饭,他们就帮忙搬个小板凳坐着摘菜(虽然经常摘不好),姜蔓扫地,他们就赶紧去拿簸箕。每天她起床,拖鞋总会整整齐齐摆放在门口。杯子里的水永远是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