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我,以这种形式残留于此,是否也成了盛宴的一部分?成了维持某种东西存在的…电池?或者…看守?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但那愤怒之火也因此烧得更旺。

风永远不会停歇。

在东方的天际线开始透出第一丝极淡的灰蓝色时,那冰冷的牵引感再次袭来,比之前更明确,更带着一种试探性的…贪婪。

我再次用尽全力,将那愤怒凝聚起来,不是去攻击——我无从攻击——而是去隔绝,去拒绝。

又一次细微的碰撞感。

这一次,我“听”得更清楚了。那不是声音,是一种直接的意识反馈。

嘶…嗒…

像水滴落在极热的铁板上瞬间蒸发的声音。

那牵引感再次退去,但它蕴含的某种东西…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小的碎片,被我的抵抗撕扯了下来,融入了我的意识之中。

那不是记忆,不是知识,而是一种…冰冷的触感印记,一个残破的符号,代表着“饥饿”。

是祭坛的“饥饿”。

它还未满足。

仪式结束了,但它还渴望着更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我,一颗被置于祭坛上的头颅,一个被迫观看自己尸骸的灵魂,与这座吞噬了我鲜血与生命的古老石台,陷入了一种诡异而静止的对峙。

风依旧在嚎叫,但在这嚎叫之下,一种新的、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正在滋生。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这远非结束。

这只是另一种绝望的开始。

而这一次,我或许不再只是纯粹的受害者。

那丝来自祭坛的、“饥饿”的冰冷碎片,还萦绕在我的意识边缘,像毒蛇的毒牙,带来痛苦,也带来了一种危险的…可能性。

东方,那抹灰蓝色,正在艰难地、缓慢地,试图撕裂浓重的夜幕。

东方的灰蓝色艰难地渗透着夜幕,像渗入墨汁的清水,缓慢却不可逆转。但这光并未带来丝毫暖意或希望,反而像探照灯,更清晰地照亮了这处山顶屠宰场的一切细节——那被啃噬洁净、泛着死白微光的骨架,凝固发黑的血泊,散落的羽毛,以及石座上那颗凝视着这一切的头颅。

风是永恒的参与者,呜咽着,卷起细小的沙砾和羽毛碎屑,拍打在我的面颊和眼眶上。这种触感清晰得令人崩溃,每一次微小的撞击都像是在强调这囚笼的实在。

而那祭坛的“饥饿”,如同第二层更冰冷的寒意,缠绕着我的意识。它不是声音,不是图像,是一种纯粹的渴望,对生命、对痛苦、对终结的原始贪求。那丝被我抵抗撕扯下来的碎片,像一枚冰刺,扎在我意识的核心,不断散发着“饥饿”的脉动。

对抗它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精神力量。那微弱的愤怒之火,在如此庞大的冰冷渴望面前,摇摇欲坠。

但就在这绝望的拉锯中,某种变化悄然发生。

或许是因为我的意识被逼到了极限,或许是因为那祭坛碎片的存在,我的“感知”开始扭曲、变形、延伸。不再局限于那颗头颅的“视野”。

我开始“感觉”到身下的石台。不是触觉,而是一种更内在的感知。我能“感觉”到石台内部那些细微的、几乎不可察的能量脉络,它们如同地下暗河,缓慢地流淌,最终汇向祭坛的中心——那具骨架下方,血液浸染最深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