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屈辱之夜
中元节，鬼门开。
城市的霓虹灯努力驱散着夜色，却驱不散空气里那股若有若无的纸钱味儿。
林默骑着他那辆吱嘎作响的二手电动车，停在了“金碧辉煌”大酒店的门口。他脱下印着“蜂鸟速递”的黄马甲，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后备箱，才提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走了进去。
今天是女友周晓晓的生日，也是她的家庭聚餐。
包厢门一开，喧闹的人声就扑面而来。主位上，周晓晓的母亲王兰瞥了他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三分。
“哟，我们的大忙人终于到了，”周晓晓的哥哥周浩阴阳怪气地开口，他拍了拍身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林默，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张超，我妈给晓晓介绍的，市里最年轻的科长。”
张超推了推金丝眼镜，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朝林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把礼盒递给周晓晓：“晓晓，生日快乐，这是我……”
“行了行了，一个送外卖的能买什么好东西。”王兰不耐烦地打断他，一把将礼盒丢在旁边的空位上，“赶紧坐下吧，别让张科长久等。”
林默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火辣辣的。
整场饭局，他就像个透明人。王兰和周浩围着张超，从房子聊到车子，再到体制内的晋升空间，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林默的自尊上。
酒过三巡，王兰终于图穷匕见。
她放下筷子，看着林默，冷冷地说道：“林默，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晓晓跟着你，图什么？图你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还是图你那辆快报废的电动车？”
周浩接话道：“妈说的对。林默，男人没本事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本事还没自知之明。张科长已经给晓晓在市中心全款买了套房，你呢？你连个首付都凑不齐吧？”
林默的拳头在桌下攥得发白，他看向周晓晓，希望她能为自己说一句话。
可周晓晓却低着头，小声说：“林默，我妈和我哥也是为我好……我们……可能真的不合适。”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林默所有的坚持。
“好，我明白了。”他站起身，声音沙哑，“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他转身就走，身后传来王兰刻薄的笑声：“这就对了，穷鬼就该有穷鬼的觉悟！”
走出酒店，冰冷的夜风吹在脸上，比刀子还疼。林默跨上电动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心中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是外卖平台的派单提示音。
他本想关掉，但指尖划过屏幕时，却鬼使神差地点了“接单”。
然而，看清订单详情的瞬间，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订单号：747474】
【取货点：往生纸扎店】
【送达地：南山公墓B区13排4座】
【物品：元宝、纸钱、香烛一套】
【备注：请务必在午夜十二点前送到。不要回头，不要说话。】
中元节的午夜，往公墓送祭品？
林默头皮一阵发麻，这单子处处透着诡异。可看着那高达500元的配送费，他犹豫了。这是他跑一整天都赚不到的钱。
“妈的，钱比鬼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