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彻底垮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眼神空洞得吓人。
马文才吓坏了,他守在他门口,一天一夜没合眼,不停地说:“山伯,你出来,我们走,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可里面没一点动静。
第二天一早,祝英台慌慌张张地跑来,说窗户开着,梁山伯不见了。
马文才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了出去到处寻找,最终在河边找到他,而他身子早就凉透了。
他身上放着一封字迹已经不大清晰的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此生蒙羞,唯有一死证清白。”
马文才冲过去把人抱住,手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砸在梁山伯冰冷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了。
周围乱哄哄的,有祝英台的哭声,其他人的惊呼,可马文才什么都听不见,脑子里只有梁山伯那句“有违天道”,还有他最后写的“证清白”。
原来在他眼里,自己这份心意,竟是能让他蒙羞到必须以死明志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拔出周围人的长剑自刎殉情,直到快死的时他才想起上辈子的事。
原来他曾经还追着祝英台跑,但是她眼里却只有梁山伯,最后俩人化蝶飞走,只留他一个人在原地,像个笑话。
那时候觉得痛,觉得不甘,可跟现在比起来,那点痛算什么?
上辈子是求而不得,这辈子是求错了人,还是用错了方式?
他爱上了梁山伯,爱到愿意抛开一切,可对方却因为这份爱,觉得走投无路,只能选择死。
两辈子了,他好像就没顺当过。
想要的,从来没得到过。
他想,要是当初没认识梁山伯就好了,要是自己没生出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好了,那至少,梁山伯还活着。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要是。
爱不得,求不得,心里那点意难平,大概要跟着他,直到进了棺材才算完。
再一睁眼,他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迎亲的花轿在书院旧路的岔口停下,轿夫们擦汗歇脚。
马文才站在树荫下,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精神一阵恍惚。
这是去年梁山伯生辰,他亲手系上的。
“少爷要喝水吗?”随从递来竹筒。
他摇头,目光穿过人群缝隙。
轿帘掀开一条缝,隐约能看见梁山伯垂落的手腕,苍白得发青。
马文才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梁山伯怎么会在迎亲的花轿中?
祝英台提着裙摆走过来,发间珠钗晃得刺眼。
她站在他身边,像是闲话家常般开口:“山伯身子弱,山路颠簸,该换乘软轿。”
他转头看她,女子眉眼温柔却疏离。
她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文才,你若是不能好好对待山伯,那我们也没有必要成亲。”
“不要逼我们。”
这话像根刺扎进胸口。
原来爱到极致,爱到疯狂的想占有是叫做逼迫吗?
他记得前世也是这样,她抱着梁山伯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好像一切过错都是他造成的。
但那时他跪在那里,喉咙里都是血,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也难过到不想活下去。
远处传来骚动。
轿夫慌张后退,他快步上前——梁山伯正扶着轿杆往下爬,脚步虚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