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林野毫不犹豫地选择“是”。定位器发出微弱的蜂鸣声,指引着他走向小区深处的一间旧物仓库。仓库的门锈迹斑斑,他用黄铜扳手撬开锁,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皂角香味扑面而来——那是母亲常用的洗衣粉味道。

仓库角落里堆着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上面写着“小野的东西”。林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纸箱,里面全是他小时候的玩具、课本,还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

日记本的封面是蓝色的,和母亲失踪时穿的连衣裙颜色一样。他翻开第一页,是母亲的字迹,娟秀而温柔:“1995年6月12日,小野今天学会了走路,跌跌撞撞的样子真可爱。”

他一页页地翻着,眼眶越来越红。日记里记录了他成长的点点滴滴:第一次换牙、第一次考双百、第一次吵架……直到2003年4月4日,也就是他落水的前一天,日记的内容突然变了。

“今天在菜市场遇见一个奇怪的女人,她说她来自未来,还说小野明天会掉进湖里。我本来不信,可她能说出小野的生日、喜欢吃的零食,甚至知道我手腕上红绳的来历。”

“她给了我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说这是‘时间信笺’,可以把话留在时间褶皱里,等有缘人打开。她说如果我救了小野,就会被卷进时间裂缝,再也回不来。可我怎么能看着小野出事?”

“小野,如果你看到这封信,不要难过。妈妈没有离开你,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陪着你。那个金属盒子里,有妈妈给你准备的每年的生日礼物,还有一个‘时间坐标’——等你足够强大了,或许我们能在某个褶皱里再见一面。”

林野的手颤抖着,从纸箱底部摸出一个和时间熨斗相似的金属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二件礼物:九岁的变形金刚、十岁的漫画书、十五岁的篮球……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一串坐标:“月牙湖公园,老柳树下,2003年4月5日14:30。”

那是他落水的时间和地点。

六、月牙湖的重逢

林野向调度中心请了三天假,带着金属盒子和时间熨斗,来到了月牙湖公园。二十年过去了,公园变了很多,但那棵老柳树还在,枝繁叶茂,垂到湖面上。

他按照卡片上的坐标,在老柳树下启动了定位器。屏幕上显示“检测到强烈时间残留,符合‘时间信笺’匹配条件”。他深吸一口气,打开金属盒子里的“坐标开关”,同时启动了时间熨斗。

淡蓝色的光芒笼罩着老柳树,湖面泛起涟漪,周围的景物开始模糊。林野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被卷入了一股温柔的气流。等他站稳脚跟时,发现自己站在二十年前的月牙湖边——湖水清澈,岸边的滑梯还是蓝色的,不远处,八岁的自己正追着一只蝴蝶跑。

“小野,慢点跑,别摔着!”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野猛地转过身,看见母亲穿着蓝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个生日蛋糕,正笑着朝他走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没有岁月的痕迹,还是记忆里年轻温柔的样子。

“妈……”林野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母亲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长大了,小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