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玲感觉自己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上,新入的伶人们带着怒议论。
“显着她了?”
“合该咱们吃不了。”
谱曲就谱曲,她芊芊细指遵照娘的指引谱写歪歪扭扭的音符,【阳春白雪赋】。
琵琶八指合奏,循环插入百鸟朝凤音律,一股活泼清新、万物复苏的场景再现。
“你真会?”
教习暗笑,看看稀稀疏疏的伶人不敢上前,她就知道又是一群循规蹈矩的人,注定泯然众人矣,哪个花魁不争?哪朵花不艳?
伶人们忙活一下午,晚上却没饭吃,只有依玲捧着饭碗,猪肘子很肥美,牛乳蒸羊羔很鲜嫩,藕粉桂糖糕很软糯。
没得吃的伶人盯着口水流。
依玲吃的肚皮滚滚,忙累的她很快睡着,迷糊间有块枕头捂住她的脸,窒息感让她手臂狂抓,仿佛离世界远去。
拳打脚踢是常态,用木屐鞋敲她手指,那是想毁了她的前程,不知哪来力气推开众人,她抓着那人头发,尖锐的牙齿咬在脸上。
那人用木屐鞋猛敲她头,不知是谁的血先流,其余的人就呆呆的看着,不敢吱声。
依玲发了狠,手里拿着不知哪摸索来的簪子,刺破了那人喉咙,她猛刺得到处是血,一个挨一个走到她们面前。
大家都不敢动,看着依玲在她们身上划了一下,刺痛的感觉让她们明白,自己会死,也会痛,也不敢反抗。
依玲觉得自己终于站稳了脚根,以后应该没人敢惹了吧。
早上教习才知道这件事,没有说话没有回应,只是让人把凉了的尸体丢进河里,一如既往的教习,只是有错误的地方,她的棒子会毫不客气打在众人身上,每个人都牢牢记住了知识点。
依玲12那年,她已出落得楚楚动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舞曲编排更是同期翘楚,已然到了出台隔的时候。
可教习三十岁便已经老了,被教坊司辞退,她是个没有家的人,苦苦哀求也没有人理会,每天呆呆的站在教坊司门前,时间久了就有打手出来清场,后面依玲再也没见过她,她好像死在了这个冬天的时候。
……
淮河教坊晚间很热闹,推杯换盏把依玲看得眼花缭乱,一个又一个入幕之宾驶船而来,伶人们翘首以待,熟人见面更是亲昵,淮河教坊18名教习同台竟曲,帘席一开高朋满座。
依玲只能从倒茶的小厮做起,每天顺着几缕丝绸当滑梯,茶水溅落过宾客的身上,也有出糗过,可这时却没有大棒落身上,宾客笑迎举杯,她想这就是美貌的红利,期间也有拍她屁股揩油的,她真的很讨厌,这就是美貌的代价吧。
正经的文人墨客不正经,不正经的纨绔子弟倒是满脸愁容,随着一曲舞曲飘飘然舒展眉毛,再搭上几句调戏,他们能有一天的好心情。
做久了,她才学会保护自己,比如该垫的垫,起码客人摸到的只是垫子,又譬如该漏的漏,客人看到的是热血沸腾,赏钱也很多。
教坊司到处都认干哥干姐干爹干娘的,依玲晓得都是利益使然,她也有个干姐,每天都找自己递纸条,用教坊司的话来讲那就是勾外汉要浸猪笼的,尤其这个外汉是个穷酸书生。
干姐是怎么喜欢他的?一句轻飘飘的歌颂?还是帅气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