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第二年,我花九块九租了个女友回家过年。
她很温柔,会做我的眼睛,当我的拐杖。
为避免拆穿,她提议提前演练。
我从开始的青涩抗拒,到后来红着脸承受她的一遍又一遍。
事后结束,我们却都上了瘾,戏一演就是三年。
我以为两人假戏真做成了情侣,问她什么时间结婚。
她提起肩带不语,却在第二天消失不见。
我慌了神,从上海到北京,
瞎眼拄着盲杖敲打了1000多公里,对路人说了无数声谢谢和对不起。
就在我以为能见到自己爱人时,
却被得知今天她和初恋的订婚宴。
我听到她朋友对她的调侃,
“林烟,恭喜你追求白月光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那个瞎子呢?还要吗?”心跳如擂鼓,听到男人声音冷淡,
“他不过是,我生气沈渊和别人在一起时尝的一口清粥小菜,宣泄情绪而已,还真以为我爱上了?”
众人哗然,有人问,“你就不怕他离不开你突然找过来?”
男人轻笑,话里带着残忍,
“我和沈渊订婚在即,绝不可能任由他破坏。
况且他是瞎子,不知道我长什么样,来了我也可以就当不认识。”闻言我浑身冰凉,跌坐在地,也彻底心死。
正文:
1.
手里的盲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厅内的众人。
他们出来时就看到我狼狈的跌倒在地,瞎着眼去摸索拐杖。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哟,林烟这不是你那个上海情夫吗,拄着拐杖找到这来了,真不容易!”
听到这个名字,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可下一秒,我的手腕就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攥住。
她皱着眉,粗暴地将我扯到一旁,低声在我耳边狠厉的警告。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你了,今天是我和沈渊的订婚宴,你敢让他知道我们的事情毁了我的订婚宴你试试。”
我心脏骤然一紧,眼泪止不住留下来。
我不明白,我到底算什么。
这三年里,她会做我的眼睛,当我的拐杖,会在我耳边一遍遍呢喃爱语。
那些温柔恩爱,全都是假的吗?
我流着泪,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几乎是我点头的下一秒,身后传来一道懒散带着轻佻的男声。
“什么情夫?”
是林烟的未婚,沈渊。
我感到林烟的身体瞬间僵硬,她猛地甩开我的手,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
沈渊一副捉奸的样子,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我身上质问:
“林烟,他是不是你养在外面的?”
闻言,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我能听到旁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林烟立刻扑进女人怀里,用我从未听过的温柔语气轻声安慰。
“怎么可能,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她的姐妹们也纷纷打着圆场。
“对对对,就是个瞎子,找男人找错地方了。”
“是啊沈渊,你看他一个瞎子,怎么可能和你沈家大公子比呢?”
我低着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手中死死攥着刚刚摸索到的拐杖。
沈渊不信,暴怒起来。
“不可能!我都看到林烟你碰这个女人了!林烟,你要是喜欢他,何必苦苦追我五年?我成全你们就是了!”
说完,他一把扯下胸前的花,狠狠踩了几下往外跑。
整个宴会厅瞬间乱作一团。
林烟红着眼,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死死搂进怀里,声音都在颤抖。
“沈渊,别离开我,没了你我会死的。
我只爱你!”我站在他们身后,听着那道曾无数次在我耳边说爱我的熟悉声音,对另一个女人说着至死不渝的情话,心里疼痛至极。
沈渊还在闹,林烟的朋友们个个面露难色,其中一人的眼神突然瞥到了我。
下一秒,她大步上前,手掌猛地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狠狠踹倒在地。
我来不及惊呼,后脑勺重重地砸在地上。
男人穿着昂贵的高跟鞋,尖锐的鞋根猛地踹向我的后腰,剧痛让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蜷缩在地,嘴里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快说啊,说你们不认识!就因为你,破坏了人家两个人的订婚,你怎么好意思的!”
头皮传来撕裂般的疼痛,我闻言只能拼命摇头:
“对,不认识……”
我挣扎着想爬起来,跪在地上,再次摸索着我的拐杖,
“我不认识……我的拐杖呢……我要回家,我不认识你们……”
男人见状,一脚将我的盲杖踢出几米远,然后抬脚踩住我的手背狠狠碾压。
骨头碎裂般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呼出声,她看我露出痛苦的神色,这才满意。
周围传来众人看好戏的哈哈大笑。
“姐夫你看,我就说吧,欺负成这样林烟都不心疼,他们肯定不认识。”
沈渊这才哼了一声,眼神委屈地看向林烟。
“你真的不喜欢他?”
林烟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一秒,立即点头:“当然,我只爱你。”
沈渊的眼神一转,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
他看着林烟,一字一句道:
“既然你说不喜欢他,那就表现给我看。
他不是来找男人的吗?你去让他和街头的女乞丐睡一晚,我就相信你。毕竟,脏瞎子和臭乞丐,天生一对。”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烟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对身边的人偏了偏头,示意他们上前,将我丢给乞丐,完事之前都不许我离开。
我不可置信地听着这一切,徒劳地想向女人的方向看去。
可我漆黑的双眼,根本看不清她在哪里。
“不要……不要!”
林烟,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惊恐地后退,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不辨方向地到处逃窜。
我踉跄地往前跑,重重撞上了宴会上的香槟塔,无数酒杯噼里啪啦地砸在我身上。
满地的玻璃碎片扎进我的皮肤,疼得我说不出话来。
沈渊发出一声尖叫:
“我的订婚宴!赶紧把他弄出去!”
我听到林烟凛冽的声音:
“还不快去!”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拉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不知道挣扎了多久,最后被重重地扔在冰冷的地上。
我听到林烟对一个浑身散发恶的乞丐说:
“只要你和他睡一晚,这一百万就是你的了。”
我绝望地摇头,抱紧自己。
那个乞丐闻言大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朝我扑了过来。
我猛烈地挣扎,尖叫着躲避那双在我身上肆意触碰的脏手。
混乱中,我听到林烟对沈渊说:“别看了,脏。”
她的声音很温柔,眼泪几乎要流干,心中一片死寂的绝望。
突然,一个决绝的念头涌上心头。
我用尽全身力气踹开身上的乞丐,凭着感觉,朝着一堵坚硬的墙壁撞了过去。
“砰——”
剧烈的疼痛后,是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
我瘫软在地,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下。
意识消失前,我想起了在上海,林烟牵着我在弄堂里散步,她说,以后她就是我的眼睛。
如今再也不会期望了。
林烟,从今之后,我们一别两宽,再也不见。
2.
我是在抽泣中醒来的。
梦里全是林烟将我推开的决绝。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无法抑制地颤抖哭着将自己蜷缩起来。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带着几分惊喜。
“你醒了?”
我被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在床边摸索我的盲杖,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栽倒在床下。
我顾不得磕碰的疼痛,手脚并用地向后缩,却被一双手臂扶了起来。
“你别怕,我是林总的秘书,是我救的你。”
林总。
我愣住了,心底燃起一丝微弱到可笑的希望,下意识问道,
“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
女人语气有些讪讪。
“我是林总派来送走你的。
你知道林总和沈家公子已经订婚了,而且他们五天后就结婚了。林总不希望你出现在他们面前,所以先把你安置在这里,等你休息好之后就安排人送你走。”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心中钝痛。
我抬手抹了把脸,
“好,你帮我转告她,我们的感情从她纵容别人羞辱我,让我头破血流的那一刻,就两清了。
就当我这三年的感情喂了狗,从今往后,各不相干。”秘书震惊,下意识看向手机的通话界面。
结巴道,“好,好的。”
电话那头,林烟面若冰霜,猛地将手边的玻璃杯砸了出去。
翌日,我被通知可以走了。
我拿着盲杖,一步一步敲打着陌生的地板下了楼。
刚走到楼下大厅,一道身影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狠狠将我推倒在地。
盲杖脱手,杖头狠狠戳在我的小腹上,我痛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
沈渊嘴里恶狠狠地咒骂。
“死瞎子!我果然没猜错,你就是来勾引林烟的!”
周围很快聚拢了人,我听到有人慌忙上前来拉他,似乎在义愤填膺的替我说话。
沈渊却深吸一口气,昂着脖子冷笑。
“你们不知道吧,这瞎子该打!想给我带绿帽子,特地在我订婚当天去勾引我的未婚妻!”
众人哗然。
我能感觉到,那些原本还带着同情的目光,瞬间变得厌恶和嫌弃。
“我没有!”
我蜷缩在地上,苍白地解释。
沈渊看到我眼神更加恶毒,
“连个瞎子都敢骑在我头上,看看毁了你男人的根本你还怎么勾引人。”
说完,他像是疯了一样,用尖锐的鞋跟朝着我的腿间狠狠踢来。
旁边有人也忍不住上了手,
“妈的,老子最看不惯这种人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一边躲避一边护着自己,可拳头纷纷都砸向我的小腹,疼痛越来越厉害。
“还装!大家伙都来,看打不死他!”
“一个瞎子竟然敢肖想人家未婚妻!”
我看不见,也没法逃。
混乱中,一个尖锐的东西狠狠戳向我的下身,剧痛来袭,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流了出来。
剧痛席卷全身,我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司机吓坏了,立马给林烟打电话。
林烟不耐烦地接通电话,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那边一阵嘈杂和尖叫。
“这个瞎子下身流血了,不是我,我只是踹了两脚肚子。”
“呀,不会是成太监了吧!”
林烟的瞳孔骤然紧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3.
我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的。
我颤抖着摸向自己的下半身,医生说来的太晚了,这辈子做不了男人了。
我泄了气的躺回去,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滑落。
一只带着冷香的手突然伸了过来轻柔地擦去我的眼泪。
相处三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我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躲开了她的触碰。
林烟停在半空的手僵了一瞬,随后缓缓收回。
她低头看着我,叹了口气。
“是沈渊不懂事,他年纪小,拉不下脸来,我来替他道歉。”
我眼泪流得更凶,讽刺道。
“打都打了,男人的根本也没了,你还来说什么?”
女人捏了捏眉心,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顾晨,我以为你知道分寸。
那地方没了也好,我已经怀孕了,你还有那玩意难免让阿渊步放心,孩子也会怀疑是你的。我三天后就要结婚了,你在这里只会是阻碍。”我再也忍不住,声音激动起来,
“那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有多惨,还是警告我说我活该?”
“大可不必!我不可能和你有孩子,就算有了我会第一时间让你打掉!带着你的恶劣基因,我嫌脏!”
林烟的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眼中的柔情荡然无存。
“很好,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沈渊有做任何事的资本,就算今天他废了你,我依旧会为他善后。”她顿了顿,声音冷得像冰。
“之后我会派人带你离开,从今往后,不要再踏进北京一步。”
说完她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流干了眼泪。
本以为心已经死了,不会再痛了,可林烟的话,仍然像是一把钢刀狠狠扎进我心里。
林烟走后,沈渊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一抹狰狞的笑。
他目光怨毒地盯着我,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晚上派人把他带到马路上,顺便把我的迈巴赫开出来。
许久没开了,正好试试手感。”夜晚,我刚睡下,就被一阵粗暴的撕扯惊醒。
两个陌生男人将我从床上拖拽起来。
我惊恐地挣扎着,“你们是谁?要带我去哪儿?”
他们一言不发,将我塞进一辆车里。
不知过了多久,车停了,我被拽出来重重地扔在冰冷的马路上。
“沈少爷,人带到了。”
不远处,传来男人轻快的应答声,接着是车引擎被发动的轰鸣声。
我瞬间意识到什么,可是我看不见,只能凭着本能,手脚并用地朝着一个方向拼命爬。
我还没跑出两米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引擎加速的声音,随后一道刺眼的白光射来。
在我愣神之际,那辆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快速地朝我驶过来。
“砰——”
我整个人被狠狠撞飞出去,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沈渊一步步走到我身边,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笑声过后,他又故作慌张地拿出手机给林烟打电话。
不到十分钟,我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林烟飞速赶了过来。
她慌张地上下打量着沈渊,看他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
沈渊扑进她怀里,装出害怕的样子。
“林烟,怎么办,那个人故意碰瓷,我一时没刹住车就……林烟,怎么办啊?”
林烟皱眉看向我的方向,那模糊的背影让她心里猛地一紧,下意识想上前查看,却被沈渊死死抱住。
“林烟,你别去,我害怕。”
她狠狠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不安,想到我还躺在医院,心中又松了口气。
“别怕。”
她轻声安慰着沈渊。我呼吸微弱,手指在地上抓出血痕,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林烟的方向蠕动,发出破碎的求救声。
“林……林烟……”
林烟看过来,看着地上还在蠕动的我,眼神冷漠,“就是个碰瓷想讹钱的,还在动就是装的,不用管。”
沈渊嘴角勾起得逞的笑容,他点点头,
“林烟,我们走吧,明天就是我们的婚礼了,不要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沾染了晦气。”
林烟点头,“好。”
说完,她带着惊吓过度的沈渊转身离开,
从始至终,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彻底绝望,头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意识逐渐薄弱。
然后,彻底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