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铁锈味呛得我肺管子生疼。
耳边是炮弹砸地的闷响,还有那种…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扯碎破布一样的嘶吼。
我手里还捏着鸡毛掸子,保持着打扫书架灰尘的姿势,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跟冻住了一样。
眼前不是我熟悉的、堆满泛黄旧书的后库,也不是后门外那条总飘着油烟味的小巷。
是一堵塌了半截的墙,焦黑,冒着浓烟。墙根下糊着一滩难以名状的、还在微微抽搐的烂肉。远处,断壁残垣像巨兽的獠牙,刺向昏黄污浊的天空。风吹过来,带着腐烂的甜腥气和硝烟的辛辣。
妈的。
我家书店后门…开错地方了?
不,准确说,是这家我刚继承了不到三天的“一刻书店”,它不对劲!
三天前,我一个远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二爷爷死了,留给我这么个位于城市角落、生意差得鬼都懒得上门的老书店,外加一本薄得像笑话的遗嘱公证。我,陈刻,一个被前公司优化、被房东扫地出门、差点去天桥底下贴膜的双失青年,还以为时来运转,白捡了个遮风挡雨的地儿。
现在想想,那公证员当时怜悯的眼神,真他妈意味深长。
这书店邪门。白天一切正常,就是生意冷清得能拍聊斋。可一到深夜,尤其是子时前后,那扇普通的木头后门,偶尔…会连通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第一次是片寂静的荒野,吓我一跳赶紧关上门。第二次是条雾气弥漫的河,隐约有木浆声。
我以为自己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或者这书店底下埋了啥不干净的东西。
直到刚才,我想着彻底大清整一下,鼓起勇气再次推开那扇门。
然后就看到了这他妈堪比世界大战现场的景象!不,比那还糟!那嘶吼声越来越近了!
“砰!”一声巨响,就在门外不远处炸开,震得书店玻璃窗嗡嗡作响,头顶灯管乱晃。
跑!必须立刻关门!这鬼地方多待一秒都可能没命!
我手忙脚乱就去拽门把手,心脏快从嗓子眼蹦出来。
就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一只覆盖着肮脏绷带和暗红血痂的大手,猛地从门缝里伸了进来,死死扒住了门框!
“嗬…嗬…” 粗重得像破风箱的喘息声贴着门缝传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使出吃奶的劲儿想把门撞上,夹断那手!可那手力量大得惊人,五指如同铁钳,纹丝不动。反而猛地一用力,将门又掰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一张脸挤了进来。
那几乎不能算是一张脸。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斜劈到下颚,几乎掀翻了鼻梁,左眼是个浑浊的肉窟窿,仅剩的右眼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滚着野兽般的疯狂、痛苦,还有一丝…让我脊背发凉的渴望。
他穿着破烂不堪、沾满污垢的皮甲,身上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汗臭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这是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家伙!
“地…地方…” 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音节,仅剩的独眼死死盯着我,或者说我身后的书店内部,“…干净的…地方?”
他猛地用力,整个魁梧的身躯硬生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砰”地一声摔在书店的地板上,带进来一股浓烈的恶臭和血腥味。
我连连后退,抄起手边一个沉重的黄铜书立,浑身发抖地对准他:“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话一出口我就想抽自己,报警?跟谁说?说我家后门连通战区,有个伤兵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