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比我体面，比我英俊，身上没有我这股洗不掉的汗味和尘土味。
我心里冷笑。读书人？不过是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终于，在第三天黄昏，我等到了我想要的“证据”。
那天收摊稍晚，天色已经有些昏暗。我故意绕了远路，从张文远府邸后的小巷穿过。那是一条僻静的路，平时少有人走。
刚拐过巷口，我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青布马车停在不远处。
我下意识地闪身躲在一棵大槐树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没过多久，张府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窈窕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正是阿月。她换下了白日里的粗布衣裳，穿了一件我从未见过的淡紫色纱裙，发髻上，赫然插着那支鎏金点翠簪！
夕阳的余晖照在她身上，那支发簪闪着妖异的光。她脸颊绯红，眼波流转，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娇媚和满足。
张文远跟在她身后，两人并没有什么亲昵的举动，但那份默契和熟稔，却比任何动作都更伤人。他在她身后低声说了句什么，阿月回眸一笑，那笑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我的心口上。
我曾以为，那样的笑，是专属于我的。
阿月上了马车，车夫一扬鞭，马车缓缓驶离。张文远站在门口，摇着折扇，目送马车远去，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微笑。
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尽头，我才从树后走出来。我浑身冰凉，四肢僵硬，仿佛在寒冬腊月的冰水里泡了三天三夜。我没有怒吼，没有咆哮，甚至没有流一滴泪。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张文远转身进府，看着那扇朱红色的侧门缓缓关上，将两个世界彻底隔开。一个是他的风流快活，一个是我的家破人亡。
我慢慢地往家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过镇口的肉铺，我甚至还停下来，割了二两肉，买了阿月最爱吃的豆腐。
回到家，阿月已经回来了，换回了平时的衣裳，正在厨房忙碌。那支发簪，已经不见了踪影。她看到我手里的肉，笑着说：“今天怎么这么好，还买了肉？”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仿佛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看着她，心里没有恨，只有一种彻骨的悲凉。我搭进去八年的真心，一个温暖的家，到头来，只换来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温情，也熄灭了。
我平静地对她说：“没什么，今天生意好，想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饭桌上，我甚至还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看着她心安理得地吃下，我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当晚，我躺在床上，第一次，主动背对着她。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我陈安，不再为这个女人活，不再为这个家活。
我要为我自己活。
我要复仇。
我的仇，不必见血，却要诛心。我要将那个姓张的读书人引以为傲的一切，名声、才华、前途、风雅，一片一片地，亲手撕个粉碎！我要让他比我痛苦一万倍！
第三章：商贾局
接下来的日子，我变得比以往更加沉默，也更加“勤奋”。我天不亮就出门，很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在阿月看来，我是在为这个家拼命，她甚至还为此流过几次眼泪，说心疼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