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清净的日子没过两天。
我从单位回来，带了一块腊肉。
这是我们单位发的福利，肥瘦相间，用松枝熏过，闻着就香。
我知道，这块肉在院里是个惹眼的东西。
我把它挂在窗下通风，绳子特意绑得很高。
然后，我关上门，继续看我的书。
傍晚时分，我听到外面有细碎的声响。
很轻，像猫。
但我知道，这不是猫。
我放下书，走到门后，静静地听着。
那声音越来越近，是有人在搬凳子，然后是踩在凳子上摇摇晃晃的声音。
接着，是够我那块腊肉的声音。
我拉开门。
棒梗正站在凳子上，小手已经抓住了腊肉的绳子，正使劲往下拽。
看到我出来，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滑，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我一步上前，扶住了他。
他没摔着，但手里的腊肉掉在了地上。
秦淮茹从她们家屋里冲了出来，一把将棒梗拉到身后。
“你干什么！你对一个孩子动什么手！”她嚷嚷起来，声音又尖又利。
院里的人闻声都围了过来。
我没理会秦淮茹的叫嚷。
我弯腰，捡起地上的腊肉，用布擦了擦上面的灰。
然后，我走到棒梗面前。
他躲在秦淮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里面满是惊恐和倔强。
我蹲下身，让自己和他平视。
“想吃肉？”我问。
他没说话，往后缩了缩。
我伸出手，轻轻拉过他的小手。
他的手很瘦，骨节分明。
“你知道吗，人的手是由二十七块骨头组成的。”我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
“手腕这里，有八块腕骨。手掌这里，有五块掌骨。手指头，有十四块指骨。”我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划过，点出每一个部位。
“这些骨头都非常精巧，也很脆弱。如果从高处摔下来，比如刚才那个凳子，手掌先着地，手腕这里的舟状骨就很容易骨折。”
我的声音不高，但院子里很静，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舟状骨骨折，愈合起来很麻烦，因为它的血液供应很特别。如果愈合不好，这只手以后就很难再用力了。拿筷子会抖，写字会疼，更别说干重活了。”
我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棒梗的表情。
他的小脸已经白了，嘴唇哆嗦着。
“别怕，我只是给你普及一下知识。”我松开他的手，站起身，看着秦淮茹。
“孩子不懂事，是该教。但教也要用对方法。下次，让他偷高一点的东西，摔下来的时候，最好是头部先着地。颅骨虽然坚硬，但特定的角度撞击，比如太阳穴这个位置，下面的脑膜中动脉很容易破裂，会造成硬膜外血肿。那个处理起来，就比手骨骨折快多了。”
我话说完，整个院子落针可闻。
秦淮茹抱着棒梗，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我没再看他们，提着我的腊肉，转身回了屋。
关上门，我把腊肉重新挂好。
外面的嘈杂声，彻底消失了。
3
第二天晚上，壹大爷易中海家的灯亮着。
很快，有人来敲我的门。
“林安，开全院大会，出来一下。”是贰大爷刘海中的声音。
我放下手里的书，打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