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仿佛一个世纪,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说:“……好。但我不能保证什么。”
张建国的别墅戒备森严,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富丽堂皇下的压抑感。
他的书房很大,红木书架,巨大的办公桌,地上铺着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如果不是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甜腥的铁锈味,以及地毯上那片用白粉笔勾勒出人形轮廓的深褐色污渍,这里更像一个成功的商业精英的社交场所。
我穿着鞋套,站在书房门口,一步也不敢挪动。身体的本能在尖叫着逃离。
“尸体已经运走了,现场我们也初步勘查过了。”陆铭站在我身边,低声道,“你不用紧张,就像在医院里那样,放轻松就好。”
他误解了我的恐惧。我恐惧的不是凶杀现场,而是即将到来的“接触”。
“我……我需要触碰……死者生前最后接触的东西,或者……他身体的一部分。”我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陆铭对年轻警员示意了一下。后者递过来一个透明的物证袋,里面是一块昂贵的手表,表盘已经碎裂,蓝宝石玻璃上沾着暗红色的血点。
“这是他戴的手表,也是在尸体旁发现的。初步判断,可能是凶器之一。”
我深吸一口气,接过物证袋。隔着薄薄的塑料,我的指尖轻轻按在那冰冷的表壳上。
一瞬间,天旋地转。
……头……痛……像要炸开…… ……是谁?……好熟悉……为什么…… ……不只是钱……不止……他们想要…… ……“钥匙”……绝不能给…… ……玫瑰……好香的玫瑰……带着……刺…… ……“她”……来了……果然是她…… ……林……
“啊——!”
我像是被高压电击中,猛地甩开那块手表,踉跄着向后跌倒,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是陆铭)。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瞬间布满了额头,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碎片化的念头、剧烈的头痛感、濒死的恐惧和一种极致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冲刷过我的大脑。
“林小姐!你怎么样?听到了什么?”陆铭扶住我,声音急切。
我浑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努力从那些混乱的信息中剥离出可以理解的词句。
“头……他很痛……很震惊……”我断断续续地复述,“他好像……认识凶手……‘好熟悉’……”
陆铭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无比。“还有呢?”
我努力回忆那浓郁到诡异的玫瑰花香,以及最后那个清晰的、指向明确的念头。
“玫瑰……他闻到了很香的玫瑰……还说了……‘钥匙’……他们想要‘钥匙’……他绝不給……”
最后,我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连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巨大恐惧,声音嘶哑:
“他还说……‘她’来了。”
“而且……他最后……好像在叫一个名字……”
我顿住了,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那个音节,那个我无比熟悉,伴随了我二十多年的音节。
“他好像……在说……‘林……’?”
陆铭扶住我的手,骤然收紧。
我被安顿在别墅一楼安静的客房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水,但依旧止不住发抖。
陆铭安排人照顾我,自己则立刻去核实信息。我知道,“她”这个代词,以及“钥匙”这个关键词,很可能改变了调查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