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重新归于寂静。
只剩下我，和满室的消毒水味道。
还有我那颗，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炸裂的心。
「他们出去了。」
「要去哪里？」
「要说什么？」
巨大的疑问和恐慌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
我拼命集中精神，试图捕捉门外的任何一丝动静。
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似乎就在走廊的不远处。
他们并没有走远。
「……真的太久了，默哥，你为她做得够多了。」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我却听得异常清晰。
「她毕竟是因为和我吵架才跑出去出的车祸……」陈默的声音充满了懊悔。
「那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太任性！」
「别这么说她。」
「我说错了吗？她苏大小姐什么时候替你想过？公司最困难的时候，她除了跟你闹脾气，还做过什么？」
我的心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
公司危机时，我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人脉和资源。
我甚至低声下气地去求了我最不想求的人。
这些，他都不知道。
我以为他懂。
原来，在他心里，我只是在“闹脾气”。
「够了，薇薇。」
「不够！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憔悴，疲惫！她躺在这里一无所知，你呢？你的生活全毁了！」
「……」
「默哥，放手吧。医生说了，她需要的是专业的护理，不是你在这里无望地守着。」
「我……」
「你还有我啊。」林薇的声音忽然软了下来，带着哽咽，「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不是吗？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审判。
漫长的沉默。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然后，我听到了陈默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回应。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
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了我的心脏。
然后狠狠地搅动。
「他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剧烈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原来，心碎是有声音的。
像玻璃被碾成粉末。
像世界轰然倒塌。
门外，传来了细微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他们……抱在一起了吗？
林薇是不是正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而他，是不是正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就像以前安慰我那样。
恶心。
无比的恶心。
愤怒和绝望如同岩浆，在我冰冷的身体里奔腾。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躺着。
像一个真正的、没有知觉的植物人。
默默承受这一切。
「苏晚，你真可笑。」
「你竟然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脚步声再次靠近。
门被推开了。
他们又回来了。
再次站在我的床边。
沉默笼罩着他们。
也笼罩着我。
忽然，林薇俯下身。
她的长发扫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痒意和那令我作呕的香水味。
她用一种只有我们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轻柔地、缓慢地开口。
仿佛恶魔的低语。
「晚晚，你安心地睡吧。」
「你的一切……」
「我都会替你好好『照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