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绝来看我时,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临渊,你为何会伤得如此重?」
我看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想说出真相。苏晚晴却先一步开了口,声音柔弱而无辜:「师兄,都怪我……都怪我没用,没能完全挡下诅咒,让一丝余威波及了临渊师姐。」她三言两语,便将我的重伤,归结为她保护不力,而我,成了那个需要被她保护的弱者。
顾清绝的眼神更冷了,他看着我嘴角的黑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你体内的魔气愈发不受控制了。」他没有怀疑苏晚晴的话,一个字都没有。他甚至没有问我一句,那诅咒的余威,为何会让我一个金丹期修士伤到如此地步,而她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却只是轻伤。他只是看到了我口中的黑血,便认定了我魔骨发作,是自作自受。
从那天起,顾清绝对苏晚晴愈发珍视,宗门上下更是将她捧成了英雄。而对我,他的戒备也达到了顶峰。他将我禁足在自己的院落,美其名曰为我疗伤,实则是将我囚禁。每日有弟子送来压制魔气的丹药,却从不踏足半步。他怕我身上的魔气,会「污染」了他这位圣洁的神子。
我的伤势一日比一日严重,魔神诅咒与魔骨融合,不断侵蚀着我的灵根。我的皮肤上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魔纹,双眼也时常会变成骇人的赤红色。我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正在失控,正道灵气被一点点吞噬,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魔气。我快控制不住了,那种被魔气撕扯的痛苦,让我每日每夜都活在炼狱之中。
我的希望,也随着身体的腐朽而一点点消散。我曾以为,就算顾清绝不爱我,至少也能相信我。可他连一丝怀疑都没有,便将我彻底抛弃。我开始恨,恨苏晚晴的虚伪,恨顾清绝的冷漠,更恨自己天生魔骨,被命运如此玩弄。
而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苏晚晴的嫁祸。
宗门后山封印的一头上古凶兽,不知被谁放了出来,一夜之间,屠戮了数十名外门弟子。现场,只留下了一缕精纯的魔气。这缕魔气,与我体内因为诅咒而无法压制的魔气,气息诡异地相似。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
我被从院子里拖出来,像一条死狗一样,跪在议事大殿中央。
宗门长老们对着我怒目而视,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愤怒,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我就说,魔头就是魔头,怎么养都养不熟!」「枉费宗主一片苦心,真是个祸害!」弟子们对我指指点点,咒骂声不绝于耳。
苏晚晴站在顾清绝身边,哭得梨花带雨,声音颤抖:「临渊师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那些可都是我们的同门啊!他们死得好惨……」她说着,还往顾清绝的怀里缩了缩,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我看着她,笑了,笑得咳出了黑色的血。那血落在地砖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让周围的人更加恐惧。
「不是我。」我死死盯着高座上的顾清绝,一字一句,用尽全身的力气,「顾清绝,你信我吗?」我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最后的,绝望的希冀。
他看着我,那双曾让我沉溺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失望和冰冷。他的眼神,像是冬日里最凛冽的寒风,将我心中最后一丝温暖也彻底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