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目光，不再看他。
许久过后，我听到了他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离开了厨房，上了楼。
直至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我才端起早晨的咖啡喝了一口。
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咖啡凉透了。
那抹刺眼的红，仿佛不是印在了他的衬衫上，而是印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挥之不去。
我又想起了裴砚川的借口，他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圆的谎。
许舒苒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裴砚川开始频繁地“加班”，归家的时间越来越远，甚至彻夜不归。
身上总缠绕着另外一股甜腻的香水味。
有时半夜醒来，会发现他在阳台上抽烟。
手机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
我翻身背对那道光，将脸埋进枕头里。枕套上依旧残留着他常用的洗发水气息。
却再也无法让我感到安心。
我假装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又在和谁低语。
可当他回到床上时，又总是下意识将我圈在怀里入睡。
我们之间开始充斥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沉默。
07
直到那个周末。
我去市中心的商场给裴砚川挑领带。
就在我拿起一条银灰色领带时准备仔细打量时，眼角的余光无意瞥到了对面珠宝店。
里面的景象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隔着通透的玻璃，许舒苒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白色连衣裙。
像一朵洁白无瑕的栀子花。
她笑得明媚而张扬，几乎刺痛了我的眼睛。
许舒苒似乎是拿起了一枚钻戒，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而她身旁的那位男人，正是裴砚川。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不耐心，微微垂着头，迁就着她的身高。
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嘴角也始终噙着一丝弧度，看起来极度纵容。
裴砚川的目光从钻戒移到了许舒苒的脸上。
专注、宠溺，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那是我无数次期盼在裴砚川脸上看到的神情。
可五年来，无数个深夜的等待，让我绝望地确认。
这是我永远无法从他那得到的东西。
此刻，却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另外一个人。
08
我站在原地，手里的领带滑落在地都浑然不觉。
所有喧嚣都瞬间褪去。
世界安静了。
只留下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每一下都扯着钝痛。
寒意从脚底升起，连呼吸都带着冰碴。
刮擦着喉咙，生疼。
柜员小姐小心翼翼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最终还是买了那条领带。
我不敢再多看一眼对面那一幕，几乎是落荒而逃。
那些画面都变成着一把利刀，凌迟着我最后的体面。
夕阳渐沉，将别墅拖入昏暗。
我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将我吞噬。
玄关处传来声响时，墙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裴砚川走了进来，带着一身的凉气。
打开灯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不开灯？”
我捕捉到了他那点未来得及收敛的愉悦。
是啊，和心上人约会归来，心情自然是好的。
裴砚川目光落在我身上，又恢复了他惯常那副波澜不惊。
“脸色怎么这么差？不舒服？”
换做以前，这种熟悉的关怀会让我心生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