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陷阱已经张开了口。
顾夜寒仓皇逃离的脚步声仿佛还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
我站在原地,指尖残留着消毒湿巾刺鼻的酒精味,和一丝极淡的血腥气。办公室内,花瓶碎裂的狼藉摊了一地,水渍蜿蜒,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心口那股冰冷的恨意翻涌着,几乎要破膛而出。但比恨意更先涌上的,是一阵剧烈的反胃。
化疗的后遗症从不按时打卡上班。
我猛地弯腰,捂住嘴,冲进办公室自带的洗手间,趴在冰冷的盥洗池边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泪意。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得透明,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尾却因为剧烈的呕吐而泛着不正常的红。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副样子,怎么跟那群豺狼斗?
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人短暂清醒。我撑着台面,深吸几口气,压下喉咙口的痉挛。
不能倒。绝对不能倒在这时候。
回到办公室,内线电话恰时响起。陈默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镇定:“苏总,顾夜寒离开时状态很不稳定,撞到了大厅的装饰柱,但没有停留。需要跟进吗?”
“不用。”我看着地上那片狼藉,“让保洁进来收拾一下。另外,把下午所有预约推迟。”
“明白。”
保洁阿姨很快进来,手脚麻利地清理碎片和水渍,动作轻悄,不敢多看一眼。
我坐回办公椅,打开平板。屏幕上,顾氏集团的股价依旧一泻千里,论坛和财经新闻已经炸开了锅。各种猜测甚嚣尘上,寰宇科技的突然发难,顾夜寒的异常沉默,都成了催化恐慌的最佳燃料。
直到一条不起眼的短讯提示跳出来,来自一个加密号码。
【林薇薇预约了圣心私立医院,产科,下午三点。】
我的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瞬。
产科?
这个时候?
嘴角缓缓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下午三点十分。
圣心私立医院vip楼层的走廊,安静得能听到输液滴管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古怪气味。
我戴着墨镜,坐在走廊尽头的休息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财经杂志,仿佛只是个等待就诊的普通富太太。
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薇薇穿着一身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裙,戴着宽檐帽和口罩,在一名中年女佣的陪同下,从诊室里走出来。她低着头,手无意识地放在小腹上,脚步有些虚浮。
即使遮得严实,也能感受到那股不安和脆弱。
女佣低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安慰她。
走到走廊拐角,她似乎有所察觉,下意识地抬头望过来。
视线对上我。
即使隔着墨镜,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她那瞬间僵住的身体,和骤然收缩的瞳孔。像是白日见了鬼。
她猛地停下脚步,呼吸都窒住了。
女佣不明所以,担忧地唤她:“薇薇小姐?”
我合上杂志,缓缓站起身,摘下墨镜,朝她走去。
高跟鞋敲击在地砖上,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被放大,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神经上。
“林小姐,真巧。”我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依旧平坦的小腹上,语气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身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