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灯光安静地倾泻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将胸腔里那点莫名的滞涩狠狠压了下去。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疼得尖锐而清醒。
苏家的债，妹妹的泪，还有我这七年隐姓埋名、苟延残喘的痛……
该一笔一笔，讨回来了。
门在身后合拢，将顾夜寒破碎的呜咽彻底隔绝。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只剩下我高跟鞋落在上面，闷而沉的声响，一下下，敲在耳膜上。
指尖冰凉，残留着刚才捡起戒指时那冰冷的触感。我下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要捻掉什么脏东西。
电梯镜面映出我的脸。苍白，眼底却烧着一簇冰冷的火。黑色西装的棱角切割出凌厉的线条，再无半分过去一年里那个“苏清”的温顺模糊。
这才是苏曼。或者说，是死过一次后，从地狱里爬回来的苏曼。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黑色的轿车无声地滑到我面前，助理陈默恭敬地拉开车门。
“苏总。”他低声，“记者发布会后，顾氏股价已下跌百分之十五，市场恐慌情绪蔓延。几位原本态度暧昧的股东，刚刚也松口愿意接触。”
“嗯。”我坐进车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化疗后的虚弱感还在骨头缝里叫嚣，但被更汹涌的恨意和亢奋强行压下。
“回公司。”
“是。”
车子平稳驶出。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飞速倒退，像一场模糊的背景布。
手机屏幕亮起，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来短信：【薇薇小姐哭闹着要见顾总，被保镖拦下了。她似乎……很害怕。】
是安插在别墅的人。
林薇薇。
那个顾夜寒放在心尖上，不惜找一个替身来护其周全的白月光。此刻大概正穿着真丝的睡衣，在她精心布置的主卧里，为她突然失控的男人惊慌失措。
我扯了扯嘴角，回复：【看紧她。别让她打扰顾总。】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尤其，别让她碰书房的东西。】
顾夜寒的书房，那里应该有我想要的，关于苏家当年崩塌的，最初的线索。
——
寰宇科技顶楼，CEO办公室。
灯火通明。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大半个城市。曾经，苏家的产业也如星辰般散落在这片版图上，如今大多已改姓顾。
手边平板电脑上，是顾氏集团最新的股价走势图，一条刺眼的大阴线，还在不断向下探底。
陈默站在身后，汇报着进展：“我们已经暗中吸纳了百分之三的散股。另外，两位顾氏的元老副总，表示愿意今晚私下见面。”
“地点。”
“安排在‘夜色’，绝对隐秘。”
“好。”我转身，拿起外套，“现在过去。”
“苏总，”陈默有些迟疑，“您的身体……”
“死不了。”我打断他，声音没什么温度。
——
“夜色”是一家顶级私人会所，隐秘性极高。
包间里，烟雾缭绕。
两位顾氏元老，张董和李董，早已等候在内。见到我进来，立刻起身，脸上堆着热切又带着几分局促的笑。
“苏总，久仰久仰！”
“真没想到，寰宇的新CEO竟是您……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淡淡颔首，落座。侍者悄无声息地倒上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