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的光在凌晨两点十七分刺得我眼睛发酸。窗外城市的呼吸低沉而遥远，只剩下空调外机单调的嗡鸣。就在我准备掐灭这无望的失眠，滚去和天花板对峙时，门铃响了。
一声，短促，尖锐，像一根针扎进这过分寂静的夜里。
我心脏莫名一跳。这个点？外卖我没点，朋友更不可能。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声控灯没亮，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那铃声却真切得让人发毛。
犹豫了十几秒，我压低声音问：“谁？”
门外一片死寂。但某种被窥视的感觉黏腻地扒在门板上。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躺着一个巴掌大的牛皮纸包裹。
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只有一个打印出来的模糊的“住户”，地址倒是我这家门牌号，精确得让人不适。拿在手里很轻，几乎没什么分量，摇晃一下，里面是轻微的、纸张摩擦的窸窣声。
关上门，倚着冰凉的门板拆开。里面是一本册子，做工粗糙，像是某种地下印刷品。封面上是歪歪扭扭的手写字体，墨迹甚至有些洇开：
都市传说体验指南（初阶体验版）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沉浸式体验，唤醒您麻木的日常，带给您前所未有的战栗享受。（警告：心理承受力过低者请勿尝试）”
我差点笑出声。什么玩意儿？恶作剧？现在搞营销的都这么阴间了吗？还战栗享受。我随手翻了两页，里面是些更荒诞的内容，像是胡乱拼凑的怪谈合集——“午夜十二点对着电梯镜子上三柱香，有可能通往异层”、“如果听到水管里传来哭声，请立即献上三滴血，否则……”配图是幼稚的简笔画，粗糙得可怜。
嗤笑一声，我捏着这本破册子，走到厨房垃圾桶边，准备让它归于该去的地方。动作到一半，又停住了。深更半夜，一个匿名包裹，一本神神叨叨的册子……虽然不信，但直接扔家里垃圾桶好像都有点晦气。
算了。我披了件外套，拿着册子下楼。老旧的楼道灯忽明忽灭，把我拉长的影子投在冰冷的水泥墙上，脚步声回荡得有些空旷。小区后门有一条僻静的小路，路边有一个半废弃的排水口，铁箅子锈迹斑斑，下面黑沉沉的，散发着潮湿的泥土和垃圾混合的气味。
就这儿吧。我蹲下身，把那张包裹牛皮纸和那本薄薄的《都市传说体验指南》揉成一团，顺着铁箅子的缝隙塞了进去。东西轻飘飘地坠入黑暗，连个回声都没有。
完事。我拍拍手，站起身，夜风一吹，脖子后面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他妈无聊。
转身回家，一头栽进枕头，把那点莫名其妙的不安也一同摁进了睡眠里。
之后两天，风平浪静。我把那晚的事当个笑话讲给同事阿斌听，他咧着嘴笑：“可以啊你，天选之子，都市传说体验官？什么时候带带我？”
我也笑，把那点残存的怪异感彻底抛在脑后。生活就是一堆糟心事，房租、加班、老板的臭脸，哪有什么闲心给怪力乱神。
直到第三天早上。
我打着哈欠挤进地铁，手机震动个不停，是几个陌生号码的连续轰炸。接起来，对面是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女声：“……小张？是你吗？阿斌他……阿斌他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