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给我出来！”我从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的低吼，像一头绝望的困兽。
铁箅子焊接得死紧。我红着眼睛四下搜寻，捡起一块半截砖头，发疯似的猛砸那生锈的合页和锁扣。哐！哐！哐！刺耳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炸开，火星和铁锈碎屑四溅。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铁箅子的一角终于松脱开。我用尽全身力气，将它扭曲、掀开，露出下面黑洞洞的、散发着恶臭的入口。
粘稠的黑暗扑面而来。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向下探去。下面堆积着枯枝烂叶、淤泥和各式各样的垃圾。那本薄薄的册子，那个牛皮纸包裹，就在最下面，被污水半浸着，在手电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它真的在这里。一切都不是幻觉。
我半个身子探进去，伸长手臂，指尖艰难地够到那冰冷、湿滑的纸团。污水的气味呛得我一阵干呕。捏住了！我猛地把它捞了出来！
冰冷、湿漉漉的触感透过纸张渗入我的指尖。我像是握住了一块冰，又像是握住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我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路沿，剧烈地喘息着。手电光剧烈晃动，照亮了我手中这团罪孽的、肮脏的纸。
牛皮纸已经破烂，那本册子露了出来。封面上那些歪扭的字体似乎比那晚更加暗沉，像是在血里浸泡过。
结束了。只要撕碎它，烧掉它，这一切就结束了。
我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疯狂，猛地翻开了扉页——
手电的光柱，惨白地打在粗糙的纸页上。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有的那些印刷字迹依旧荒诞可笑。但在那警告语的下方，空白的扉页上，多了东西。
那不是印刷体。那不是墨水。
那是黏稠的、暗红色的、仿佛刚刚书写还未干涸的……血字。
笔触癫狂、扭曲，透着一股非人的恶意，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痉挛中完成，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和冰冷的死气。
它们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视网膜上，砸进我的脑髓里：
“体验名额已转让，恭喜您正式成为规则本身。”
………
………
………
嗡——
大脑里一片绝对的空白。世界所有的声音、光线、气味瞬间被抽离。只剩下那行血字，在眼前无限放大，扭曲，旋转，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的手指僵直，冰冷的册子从指尖滑落，“啪”地一声轻响，掉在污秽的地面上。
远处，第一缕晨光挣扎着刺破都市的天际线。
可我只感到无尽的寒冷。
晨光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慢吞吞地割开都市天际线的灰蒙。
我瘫坐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路沿石。那本册子静静躺在我脚边的污水里，封面上那行新添的血字——“体验名额已转让，恭喜您正式成为规则本身”——像一只狰狞的眼睛，在渐亮的天光下对我无声狞笑。
冷。一种穿透皮肉，直接冻结骨髓的冷，从我触碰过那册子的指尖开始蔓延，顺着血管，爬遍四肢百骸。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发出细碎而清晰的“咯咯”声，在这死寂的清晨里，刺耳得吓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