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 7, 4, 0, 2, 8, 6, 5, 9……杂乱无章，毫无规律。
它们像蠕动的蛆虫，爬满了我的视野，啃噬着我的理智。
经纬度……阿斌死前说的是经纬度！
我猛地扑到电脑前，手指颤抖得几乎敲不准键盘。打开地图软件，尝试着将那些数字分组。经度和纬度！一定是！
一次次尝试，一次次错误提示。无效的坐标，不存在的区域。冷汗从额头滑落，滴在键盘上。
“……北纬31度……东经121度……”这是大概的上海范围。后面的小数呢？那些致命的、精确到秒的数字呢？！
我死死盯着纸上那串噩梦般的数字：3174028659。
怎么分？31.74028659？121.74028659？不对！都不对！
焦躁和恐惧像野火一样烧灼着我的神经。我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电脑屏幕猛地晃动。
等等……如果……如果不是十进制的度分秒？或者……需要某种转换？
一个疯狂的念头窜进来。我抓过手机，点开计算器，尝试将数字分段加减乘除，尝试各种可能的组合方式，像是一个在引爆倒计时里绝望拆弹的疯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暗。
突然，一个组合跳进了眼帘。
北纬 31° 14' 02.8" ? 东经 121° 28' 65.9"？
东经的秒数65.9明显不对！秒数不可能超过60！
我绝望地几乎要放弃。视线死死盯住那个“65.9”。
65.9……如果……如果不是六十进制？如果它根本就不是传统的表示方法？或者……是拼写错误？听觉误差？
“2、8、6、5、9”……“28.659”？！
我手指颤抖着，重新输入：北纬 31° 14' 02.8"，东经 121° 28' 65.9" —— 系统错误。
把东经的秒数65.9除以60，换算成十进制分呢？121度28+（65.9/60）分？121度29.0983分？再换算成度？
不对！感觉不对！
我猛地停住，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东经121度28分65.9秒……65.9秒，就是1分又5.9秒！
所以，正确的表示应该是……东经 121° 29' 05.9"！
那纬度呢？北纬31°14'02.8"？02.8秒不需要转换。
完整的坐标：北纬 31° 14' 02.8"，东经 121° 29' 05.9"。
我屏住呼吸，将这对坐标输入地图搜索框。
敲下回车。
地图剧烈地缩放、定位，卫星图清晰显现——那是我小区后门外那条僻静的小路，那个我丢弃指南的、锈迹斑斑的下水道口！地图上的标记点，精确得令人头皮发炸，分毫不差！
冰冷的战栗瞬间贯穿全身。
它在那里。那本破册子。所有死亡的源头。
我必须拿到它！必须毁掉它！现在！立刻！
我像一颗被发射出去的子弹，猛地冲出门，甚至顾不上换鞋。楼道里的黑暗浓郁得化不开，我的脚步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在逼仄的空间里疯狂共振。夜晚的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有从内里透出的、焚烧一切的焦灼和恐惧。
街道空旷死寂，路灯昏暗，把我奔跑的影子拉长、扭曲、打碎又重聚。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
拐过最后一个弯，那条熟悉的小路出现在眼前。尽头，那个黑沉沉的排水口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巨口。
我跌跌撞撞地扑到铁箅子边，冰冷的铁锈味混着污水腐臭的气味直冲鼻腔。我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双手死死抠进铁箅子的缝隙，徒劳地试图把它掰开。手指被粗糙的铁锈刮破，渗出血珠，却感觉不到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