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化学分析的初步结果已经出来:在尸体切口边缘检测到的微量残留,被鉴定为一种名为“氯胺T嗪”的高效专业消毒剂。它带有一种淡淡的、难以忽视的氯气余味,这种级别的消毒剂通常只用于医疗机构、高级别生物实验室或要求极其严苛的殡仪馆无菌环境。普通人极难获取,因为它需要特殊的行业许可证和一系列严格的安全措施才能采购和使用。这一发现进一步将凶手的背景范围牢牢锁定,强烈暗示着一个隐藏在公众视野之外、对无菌操作有着极端要求的专业世界。

“仪式性,高度专业化,目标明确。”亚历克斯在与莎拉进行的案情分析会议中沉声总结道,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带着连日操劳的沙哑。手指无意识地、带着焦躁的节奏敲击着光洁的桌面,指节因巨大的压力而泛出青白色,每一次敲击都像是他内心无处宣泄的焦灼在无声地呐喊。第二名受害者的出现,其死亡方式与现场痕迹,彻底证实了这起案件符合连环杀手的固定行为模式。这次的受害者是一位曾因技术性法律漏洞而成功逃脱法律制裁的知名律师。当他的尸体被发现时,死状与第一位受害者惊人地一致——心脏被以无法想象的精确度移除,胸腔内留下了完全相同的几何切割痕迹,切口边缘异常平滑,角度精准,显示出凶手对几何对称有着近乎病态的痴迷,仿佛在追求某种完美的、象征性的符号,每一个细节都像是对法律漏洞、对所谓“逃脱者”的一种冰冷而残酷的嘲讽,嘲笑着正义的缺失。来自各方的压力开始急剧增大,媒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般蜂拥而至,报纸头版头条充斥着耸人听闻的标题和惊悚的细节描述。局里高层不断施压,措辞严厉地要求亚历克斯和他的团队必须尽快破案,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整个重案组办公室都笼罩在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重压之下,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

就在亚历克斯感到身心俱疲、肩头的担子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一种深切的孤立感攫住他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詹姆斯·卡特博士的身影适时地出现了,他脸上带着一贯温暖而富有感染力的微笑,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浓郁的咖啡香气瞬间在亚历克斯狭小的办公室里弥漫开来,像一股暖流,带来一丝难得的慰藉,稍稍驱散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分子。那袅袅升起的热气,在冰冷的灯光下宛如一缕微弱却令人心安的希望之光。“听说案子很棘手?”詹姆斯的声音总是那么平稳、低沉,带着一种能抚慰人心的力量,令人莫名感到安心。他拉过一把椅子在亚历克斯对面坐下,动作从容不迫,每一个手势都透出他作为专业人士特有的镇定自若,“需要聊聊吗,Alex?”亚历克斯感激地接过那杯咖啡,温热的杯身透过掌心传递过来,让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一股细微的暖流从掌心蔓延至全身,仿佛在寒冷刺骨的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短暂停靠的避风港。詹姆斯拿起散落在桌上的案件照片,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端详着那些令人不适的画面。他适当地表现出震惊和深切的同情,眉头紧锁,流露出职业性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