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作的代价是什么?”我问。

“你负责跑,我们负责后果。”姚临笑了笑,“当然,你也可以转身离开。当我们没见过。”

我没有立刻答应。直到那天晚上,我下楼倒垃圾时,楼道尽头的阴影里有人动了一下。我装作没看见,快步走过去。对方把帽檐压得很低,烟头在黑暗里一闪一灭,擦着我肩膀时,我下意识侧了一下,烟灰落在楼梯间,火光瞬间暗了。

我看见他脖颈边露出一点皮肤,一团模糊的色块像被火舔过的纹路。

火焰纹身。

我们俩错身而过,他没停。我回到家,手心全是汗。凌晨一点四十七分,我站在窗前,看着那人走出小区,再没回头。我的心跳得太快,几乎要破胸而出。

我别无选择。

第二天,我给姚临发了信息:算我一个。

从那之后,我的三分钟不再用来保命,而是用来开局。

我们先踩点:加油站、城中村巷口、废弃停车场。姚临的人在外围做掩护,我负责站在“错误”的位置上等待错误发生。大多数时候要等很久,但当它终于发生,我闭眼,倒计时,回溯,然后把错误纠正。

三分钟很短,短到许多时候只够做一件事:提前拨一个电话,提前扔一个烟头,提前绊一下别人的脚。可就是这样的几秒几秒,把一个个节点串起来。

一个月后,我们终于摸到了“灰焰”的惯用车,一辆破旧的金杯,每次作案后会绕行两圈经过军工路的摄像头,车牌遮挡得很巧,但轮毂缺了一个盖。

那天晚上,风很大。我站在军工路的天桥上,数着车流。姚临在另一头,耳机里只有风声和他简短的呼吸。

“来了。”他说。

我看见那辆金杯打着左转灯,比正常速度慢了一点。时间跳到二十三点五十七分。我把手插进口袋里,指尖捏着一枚硬币,心里开始默数。

还有两分钟。

我沿着天桥跑,跨过台阶,冲向路边那盒裸露的电线。有人为了省事,把广告屏的电源线从地面引上来,塑料外皮被风刮得七零八落。我把硬币塞进塑料壳缝里,电火花“啪”地一声闪了一下,广告屏黑了。

那辆金杯像被吓了一跳,刹车灯亮了一下,司机骂了一句粗话,往右打方向,绕过黑屏时压上了我昨天故意“丢”在路边的木块,车身轻轻一晃,轮毂卡在破损的边上,发出一声短促怪响。

我抬手,按下回溯。

时间退回到二十三点五十四分。广告屏还亮着,硬币在我掌心,木块在草丛里。我重新跑了一遍,把每一个动作做得更快更准。当金杯车再次驶来,它照着相同的轨迹晃了一下,轮毂扭曲,车身向右偏了几厘米,恰好擦到了天桥柱子的防撞墩。司机条件反射猛打方向,车头斜插进旁边的临时停车带。

“现在。”我喘着气说。

姚临的人像从空气里冒出来,几秒内封住前后。车门被拉开,我看见司机脖颈的火焰纹身在灯下跳了一下。

“灰焰?”姚临走近,声音很平。

司机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副驾驶门内侧。我的脑子“嗡”了一下,几乎凭本能扑过去压住他的手:“别动!”

他手里按着一个小盒子,外表像普通点烟器。我用几乎是掐的力气掰开他的手指,扯下那东西,铁皮摩擦掌心的声音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