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四周的鬼影开始低声议论:

“现在的年轻人换心也正常,谁能保证小时候那一个就是对的人?”

“再说了,沈砚深本来就是爱错了人,要是真一直守着苏晚棠,还不知道被她坑成什么样呢!”

“就是啊,偷情是有错,可比起后来苏晚棠干的那些断子绝孙的事,这点错算得了什么?”

昏黑的地府里,骂声渐渐盖过了判官的威喝,一片喧嚣中,公堂摇晃起来。

3

判官没搭理我,只摆了摆手,叫牛头马面接着念我的口供。

那天雨下得邪乎,天跟漏了似的。我妈刚走,沈砚深就亲手把我往地狱里推。

我心里跟灌了铅一样沉,整个人像烧坏的灯泡,忽明忽暗。爸突然把苏晚萤接回家,我天天阴阳怪气;她在我跟前抹眼泪装可怜,我一扬手把茶几掀了让她滚;就连沈砚深——那个说过要护我一辈子的人,也站到了她那边。家里闹得鸡犬不宁,街坊全知道了,背后戳着我脊梁骨,说苏家大小姐疯了,是专门克亲人的灾星。

现在想想,沈砚深那句话真扎心——我就像关在铁笼里的老虎,连野地都没跑过,就觉得自己多凶狠,其实爪子早被人拔了,只剩下一具狼狈的皮囊在烂泥里扑腾。

我妈头七刚过,我爸就在五星酒店给苏晚萤办认亲宴。那天她一身名牌西装,端着香槟笑盈盈地敬酒,活像个正牌千金。而我被锁在阁楼,透过窗子看着外头灯红酒绿,气得把屋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就在这时候,苏晚萤悠悠地上来了。她晃着我妈留下的翡翠扳指,讥笑道:“你也就生对了地方,不然算个什么东西?”

“当年要不是你妈拦着,我早就该堂堂正正进苏家门。”她话音刚落,手指一松,扳指啪地摔在地上。我吓得往后一退,她却忽然踉跄着往后倒,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她脸色发白,胸口急促起伏,喘着气哭喊:“姐……你拿走扳指也就算了,凭什么推我!我的哮喘药……还在楼上……”

我爸冲进来时,我张嘴也说不清。他死死攥着我手腕,青筋直跳,吼我蓄意害命,要害死亲妹妹。沈砚深更狠,眼红得像滴血,把我死死按在墙上,指甲嵌进我肉里:“苏晚棠,今天她要是断了气,我让你偿命!”

当晚,沈砚深不知从哪叫来一帮混混,在黑巷子里堵我。他们把我脑袋往墙上磕,拳头脚丫子没停过。他站在路灯底下冷冷看着,时不时亲自踹我两脚:“活该你被打!知道晚萤喘不上来气多痛苦吗?往死里揍,出了事我顶着!”我蜷在地上,肋骨像是要炸开,嘴里泛起铁锈味,血滑进喉咙,又腥又烫。

直到我彻底断了意识,他们才骂骂咧咧走人。躺在医院病床上,我盯着头顶惨白的灯,突然想起我妈临走前说过的话:世上最吓人的,从来不是鬼,是人心。

判官大人,要是真有天理,您能不能睁开眼,看看那些被埋掉的真相?

4

我紧紧揪住心口那块皮肉,脸都皱成一团,疼得像有把刀在五脏六腑里来回搅。周围一群游荡的鬼影全吓懵了,下意识往后缩,连阴风刮过都带着股瘆人的寒意。

有个老鬼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亲爹都能把亲闺女踹到泥里,还搭上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这谁能扛得住啊?”